老嬤嬤如實回答著,神色為難。
謝丞相走到屋外面,看了看門口筆直站著的年輕人,滿面愁容。
現在的年輕人依舊固執,像他兒子謝仁玉一般,不達目的,不善罷甘休,非的要把自己搭進去才會滿意嗎?
謝霍焦灼的在屋內晃了晃,甚是無奈。
這個叫陽遠的陽大人,是今年的文考狀元,也就是寧國元的晚輩,年紀輕輕,頗有抱負,且家境不錯。
這樣的富家公子哥很少有願意進京趕考的,只會在家裡靠著家產吃喝玩樂,怎麼會想著種種國憂?
所以這個陽遠,倒也是個人才,才富五車,智勇雙全,新官上任三把火,陽遠上任沒幾年,在自己的領域做的確實是有聲有色。
與他的前輩寧國元不同,寧國元沒有做過什麼實際的貢獻,相反倒是很能解太子的煩憂,還頗受皇上喜愛,倒也讓人刮目相看。
寧國元因為深得聖上喜歡,所以被封為平陽王,所以作為晚輩的陽遠,難免會被人拿來作比較,畢竟有封王的先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文武狀元,倒開始成為朝內人都非常尊重的身份了。
明明與尋常大人同一階級,卻總感覺高人一等,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謝霍在屋內來來回回走了幾圈,都沒有發現陽遠準備離開的跡象,眼看著太陽就快落山,謝霍不耐煩的嘆了口重氣!
“陽大人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在老身這麼一個老宅子這裡站這麼久,這是何必呢?”
謝霍看著坐在客椅上擦著額頭汗珠的年輕男人,眉頭不由得皺在一起。
很少見脾氣這麼好,還這麼有韌性的年輕人了。
他讓老嬤嬤喊他進來的時候,他渾身已經被汗給打溼透了,渾身散發出被太陽烤焦的奇怪味道。
可是他進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非常滿足的,像是飢渴很久了的人,終於找到了一泓清泉般的興奮。
倒不是他以為的責怪,急躁,或者不耐煩。
陽遠臉上的汗擦到一半,聽到老丞相開了口立馬放下衣袖,濃眉大眼頓時舒展,看著老丞相一臉的誠懇。
“自古有三顧茅廬的美傳,晚輩這點時辰,算不得什麼!只要丞相肯見我一面,等多久都值!”
陽遠臉上依舊笑的真誠,一點都不做作,這般豁達的態度,倒是讓謝霍比較欣賞,因為這跟他已故的兒子很像。
“陽大人果然是人中龍鳳,氣度不凡,老身這般為難你,你還能如此豁達,倒讓老身好生慚愧……”
“不不不……丞相別這麼說,晚輩能理解您的心境,人在經歷得失之後,想要回歸本真,是可以理解的。”
謝霍微微一愣,有些出神。
這話,常人聽起來,怕是會是一番大道理,可是他謝霍,是在受了榮耀,失了兒女家人,才得到的這番感悟。
莫非,他確實是意有所指?年輕人……真是後生可畏啊!
“陽大人這話……似乎另有弦外之音?”
謝霍捋了捋鬍鬚,既然都是明白人,明人不說暗話,話都已經講到這份上,比如攤開來講。
陽遠垂著眸子,看著半空中的某處,沉思了片刻道:
“晚輩知道,您是經歷過大風大雨的人,整個皇城,都很敬重您,就連皇上,也對您照顧有加,您能有今天這份榮耀和地位,也是您應當就有的,這一點,我們所有的後輩,都非常敬佩!”
謝霍看著他的額頭,沒有插話,這小子說話拐彎抹角,兜兜轉轉,說這麼一大堆好聽的話,只怕是在為別的什麼做著鋪墊!
果然,陽遠盯著地面沉默了片刻,頭更低了低,道:
“晚輩也瞭解到,這麼多年,丞相過的也不容易,您這一家人,為今天得天下,都做了犧牲,您累了想休息,晚輩真的理解。”
謝霍的神情越來越凝重起來……
“可是現在這個時節,水災旱災,侵擾我國無數百姓,一個國家,沒有百姓的安居樂業?哪來的國富民康呢?身為朝廷命官,我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些話,陽大人應該去進宮對皇上說,我如何能做的了主?”
謝霍忍不住打斷了他!本來想怒斥他出言不遜,但是實在找不到他哪句話說的有錯!他所言所述,字字句句,皆是事實。
“丞相,晚輩相信您肯見我,一定是知道我們的難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