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櫻櫻一臉狐疑地看著那兩人穿過。而俞媽媽是一臉憤懣地盯著,好像能用意念在別人腦袋上放一把火似的。
“阿姨,你在說什麼呀?”馮櫻櫻用怯怯的語氣試探著。
俞媽媽看了看馮櫻櫻,也只是略微搖了搖頭,並沒再說什麼。
“阿姨,我能去陪著俞皓亮嗎?”
俞媽媽心裡一酸,“好孩子,辛苦你了。”她抓著馮櫻櫻的手,欲言又止,最後開口道,“雖然我這才見你第二面吧,覺得你甚好。模樣也好,性子也好。我那孩子,要是能早點醒來,……”
馮櫻櫻忙止住俞媽媽的話頭,“阿姨,快別說了。咱們都去陪他吧。免得他孤單。”
她難過得想哭,還得在長輩面前隱忍著繃住了,心裡叫著好難啊。
病床上躺的那個人,才一天,怎麼好像瞬間消瘦得不像樣了呢。馮櫻櫻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出來。可是她真的無法做到。
俞媽媽見她趴在床邊,腦袋低到床單,頭髮垂下來蓋住大半部分臉,便默默遞了一盒紙巾過去。也給她拿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
馮櫻櫻看著他插著管均勻的呼吸著。時間停滯了。俞媽媽也只是頹然坐著。空氣裡靜的只剩下俞媽媽的嘆氣和馮櫻櫻偶爾吸溜鼻子的悲傷的聲音。
突然,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擾了這片寧靜。探頭進來的是喬文俊,再是謝嵐。
俞媽媽招呼著喬文俊,謝嵐過來站到櫻櫻身邊。她拿來的粉色、灰藍色的薔薇插在一隻小小編籃裡,給白色的病房帶來了些許色彩。他們輕聲說著話。
“我剛才跟警方聯絡了。說是療養院那邊護士確實都調查過了,都說沒有見過俞皓亮。而監控拍到了俞皓亮在大廳,以及在三樓大廳走出電梯的畫面,他們現在正在三樓鋪查。”
喬文俊帶來的訊息並沒有讓眾人振奮許多。
這時俞爸爸走了進來。馮櫻櫻忙站起來讓到一邊。他看上去是那種威嚴寡恩的人。馮櫻櫻從俞皓亮那裡聽到的為數不多關於他父親的故事,包括小時候對他寫字的嚴厲和體罰,還有日後做生意事務繁忙只會在早餐桌上偶爾見到的父親。以至於他在觀看《失落的河》時,為一開始默許兒子在夢境中徜徉的父親而生出一絲感觸。
馮櫻櫻猶記得俞皓亮後來說,儘管如此,儘管小的時候不讓玩這個玩那個的他充滿了對自由的渴望,對爸爸的肯定還抱有期待,不過雖然他漸漸長大,他感覺到成為一個正直有擔當的男人需要很多堅持。他這樣對自己解釋,也許,他父親只是沒有辦法寬容地讓他長大到一定年紀再從頭學會這些,故而一直嚴格要求。
但是從昨天第一次見到俞爸爸,馮櫻櫻感覺他過於沉重,甚至都沒有表現出一絲悲痛。此刻他只是衝眾人點了點頭,便一言不發地坐到沙發上。
喬文俊和謝嵐準備走了。他跟俞媽媽閒聊著,問還有同學來過嗎?俞媽媽說有個叫馬嘉洛的,還有一位叫毛雨馨的女同學。
馮櫻櫻和謝嵐迅速地用眼神找到了對方。馮櫻櫻偷偷地問謝嵐,“幫我打聽一下謝嵐的住址和電話和其他資訊。特別是跟俞皓亮有關的。”謝嵐應允了。
等到這裡只剩下他們三人的時候,俞媽媽打破沉默便跟馮櫻櫻隨便聊起家常,聊他們平日的工作,聊俞皓亮,俞媽媽講了好些他小時候的故事,櫻櫻聽得出她很為兒子感到驕傲。可是俞爸爸聽著聽著,卻要打斷她,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就別提了!”俞媽媽撅起嘴像個小女孩似的,怨氣地說,“兒子都這樣了,我想想他小時候怎麼了!”
俞媽媽又說,“倒是你,還惦記著和那人合作什麼廠,我兒子可是去看他女兒的時候倒在什麼療養院的!一點原則也沒有了!”
“又不是人家害得他!”俞爸爸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