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擔任772團團長一職的葉團長其年齡也不過24歲,這位號稱‘瘋子戰將’的王副團長23,一邊聊天一邊伸手要煙抽的少校最多也不過25。
而正是這幫年輕人,自少年時代因為理想從軍,並肩走過了近十年的殘酷歲月,其感情自是不用說。
見自己麾下一營營長這麼沒臉沒皮的湊過來,大漢撇撇嘴:“老子的煙還是你娃剛從鬼子身上刨出來的,怎麼的,這麼快就要找回去?你這是典型的給了又拿啊!”
話是這麼說,手卻很誠實,伸手掏出已經皺巴巴的煙盒,給得力手下遞過去。
看似被領導嘲諷了,少校卻也不在意,笑眯眯地從中抽出一根,在領導的大白眼中毫無心理負擔的順手把煙盒揣自己兜裡。
這一招,可是跟這位王副團長學的,旅部開會時,這位可是沒少揣旅政委、參謀長等首長們的煙、茶,以至於後來一開會,首長們看見他來,都只端著個盛滿白開水的搪瓷缸,已經被這位弄怕了。
“我說,老王,這要是旅部知道了,以咱們旅長那脾氣,咱們團可得挨尅!”喜滋滋抽上煙的少校眼裡露出一絲擔憂。
“43軍,友軍?”大漢低沉的說著,眼裡浮現出一絲沉痛。
聽到大漢低沉說起番號,少校也忍不住有些沉默。
他太清楚這位的心意了,擁有這個番號的步兵軍,對於他和這位來說,就是一段刻骨傷痛。
他和王副團長不是一個縣出來的,但也是鄰近縣,算是老鄉,平日就比較親近,對他的情況知道的很多。
15歲從軍的王副團長其實有更親近的相鄰,和他一起參軍的同村同齡小夥伴其實有8人。
可到如今,只有他一人了!其中有兩人,戰死於幾次‘反圍剿’的戰場上,而另外五人,全部歿於萬里大轉移的途中。
他當然知道,最讓王副團長刻骨銘心的一戰,其實不是他騎馬提刀拼死衝鋒的一戰,而是和那位43軍郭大軍長對攻戰。
不衝破那條防線,全師都將被圍死,擔任前鋒的大漢不得不豁出全團之令衝擊對手的防線,那一戰,他同村小夥伴最後三人,全部戰死該役!
據說,向來性情豪爽子彈打穿胳膊都沒掉半滴淚的‘瘋子戰將’大哭三日......
如今,宿敵有人來訪,他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老王,可能我說話直哈!你別不愛聽。”沉默半響,斟酌好一會兒的少校終究還是決定直話直說。“現在是聯合抗日,首長們說了,我們現在共同的敵人是日本人,過去的恩怨咱們先放一邊兒,等趕走了日本人再說。”
此時的這支軍隊,理想崇高至純粹,也更能堅持真理和正義,人情世故和個人情感在這面前,也會讓路。
“老丁,你說的,我當然明白,我只是邁不過這個坎,邁不過去啊!”大漢有些痛苦的擺擺頭。
但很快,大漢就從痛苦中掙脫,眼中閃出精光。
“不過,我給旅部的戰報裡不提友軍,也是有原因的。”
“其一,友軍所給的證明,不過是一紙委任狀,我沒法完全證明其身份,如果他們是處心積慮混進來甚至有大圖謀,我貿然向旅部彙報,無疑是替我們772團臉上抹黑!等我明天去22集團軍47軍師部瞭解一下,他們川軍是不是真有一部由華中地區向太行山行軍, 徹底確認他身份再說。
如果確認無誤,旅部那邊我專門再度電報說明,不會遺漏這幫無良友軍的戰功的。
其二,就算他們是友軍,你不覺得有些蹊蹺嘛!他隸屬川軍系統,卻不直接電聯22集團軍所屬,反而以一團之長之尊冒險進入山區和我部聯絡,這其中定然是大有貓膩,不弄清他的目的,我怎麼會輕易讓他接觸我旅最高指揮部,啥事兒都讓旅首長去操心,要我們幹嘛?”
“那你不搭理他,就用句‘軍情緊急’搪塞,是不是也有啥說法?”少校微微一呆。
“那當然,我後面悄悄給朱三黑髮了一封電報,讓他這兩天好好觀察,這人那,一急躁,就會露出原本你看不出來的一些東西。就算他啥壞心眼兒都沒有,我不也為我死去的兄弟們出口惡氣嘛!晾一晾他,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老王,真有你的!”少校一呆,衝大漢豎起大拇指。“都說你王副團長是黑李逵,打起仗來不要命,我看他們都說錯了,你是黑張飛,粗中有細,就朱三黑那傢伙簡單的一說,都讓你看出這麼多。”
“嘿嘿,不然呢!你以為老子這個首長是白當的?另外,小丁營長,記得以後喊副團長,別老王老王的喊,把老子都喊老了,來,給首長來根菸!”大漢咧開嘴,假模假式的訓斥少校,順手伸進屬下的荷包,把原本屬於自己的那包煙又給順回來了。
少校......
老王,你變了,原來只是打首長們的秋風,現在連兄弟也不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