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霏霏的侯爵府在東城,虞國公府在西北,差不多了兩三公里。兩人騎了馬,很快就到了。國公府大門敞開,門外有十幾個士兵把守,見到昭柳二人,趕忙上前行禮。兩人回禮,進入國公府。一進入,兩人都驚呆了。只見好好的一座府邸,此刻已經混亂不堪、一片狼藉。前院的花草被連根拔起,樹也斷了好幾根,石屏風被推倒,正廳裡的東西全都被摔碎。
兩人進入後院,比起前院更糟,基本就沒有一塊好地方。大約一百多人被一群士兵圍著,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有拿武器的,卻都滿臉憤怒,想來應該是虞國公和他的家人。其中一個六十歲左右,有點矮胖的男人見到昭若恤和柳霏霏,立即怒吼道:“殿下,不知臣犯了何事,要受此凌辱?臣父立有大功,被先王封為國公,只要不犯死罪,一切都可輕饒。如今臣遭不公,還請殿下給個說法。”
柳霏霏看了看那個矮胖男人,知道他就是虞國公方淼,見他滿面悲憤,眼神中就要噴出火來。再看看一座好好的國公府,被鄒嵐逢等人禍害的不成樣子,除了正門上那塊先王親筆御書的“虞國公府”外,就沒有一處好的地方,不禁很是同情。
鄒嵐逢就在旁邊,見二人進來,上前行禮,聽方淼說話,喝道:“大膽方淼,見到殿下不知禮數,還向殿下大呼小叫,是想造反不成!”
方淼一聽大驚,只因府邸無故被人打雜,心中不忿,見到昭若恤後想要讓他為自己做主。卻因心下怒極,忘了禮數,已經是大罪,還向昭若恤吼叫,更是人臣不為,連忙跪下請罪。
昭若恤見鄒嵐逢做的確是有些過了,也有些同情方淼,便免了他的無禮之罪,說道:“國公大人,楊校尉失手打死了令郎,確是他不對。只是刑法命案,該由長沙府及刑部、大理寺處置,你也不該私自扣押。你只要把人交出來,讓本王帶回刑部,府上的損失,自會賠償。”
方淼一聽昭若恤的話,大驚失色的道:“你……你說什麼?我兒死了?”人群中一個婦人聞言,摔倒在地,被旁邊人救起,接著就是一陣哭聲。
方淼有三個兒子,都未入仕,靠著祖上功勞蔭照,生活無憂,平時做些生意,收入很豐厚。此時除了被楊沅夕打死的老三外,另外兩個兒子都在。那個摔倒的婦人,想來應該就是被打死兒子的母親。
昭若恤和柳霏霏見方淼的反應好像之前並不知情,對望了一眼,都感奇怪。既然是虞國公的人帶走了楊沅夕,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兒子已經死了。而此時方淼等人的反應,並不像是裝出來,而且也沒有必要裝。
柳霏霏問鄒嵐逢道:“找到沒有?”鄒嵐逢搖搖頭,道:“每個角落都找過了,沒有找到。”柳霏霏緊皺眉頭,心下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方淼眼角含淚,大聲問道:“殿下,你所說可真?”昭若恤並不正面回答,反而問道:“國公大人還不知道?”方淼悲憤的道:“方才這位軍爺一進門就讓臣放人,臣莫名其妙,問他放什麼人。他只是對臣冷笑,沒說幾句就動起手來。臣原有一百府兵,卻哪裡是他們對手,很快就被制服,他們便不分青紅皂白、大肆打砸。”
昭若恤道:“這麼說,楊沅夕並不是你派人抓走?”方淼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抓他?我兒與他無冤無仇,他為何要這般狠心,打死我兒?”說著不禁老淚縱橫,只差嚎啕大哭了。
柳霏霏道:“明明有人看到你府上的人抓走了楊校尉,你如何能抵賴。”方淼怒道:“是誰看到了?”柳霏霏一怔,這才想起只是聽纖纖說起,纖纖也是聽尋茗閣的夥計說起,到底是不是虞國公府的人,並不能確定。只因被抓的是楊沅夕,柳霏霏情急關心,沒有具體調查,就讓鄒嵐逢來要人。此時方淼一問,柳霏霏才反應過來,低聲對昭若恤道:“不好,我們中計了。”
昭若恤也發覺事情並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後面必然有更大的陰謀,不禁眉頭緊皺,問道:“你覺得是怎麼回事?”
柳霏霏道:“方才在家裡,孃親無意中說了一句話,她說沅夕哥哥看似文質彬彬的人,怎麼出手就不知輕重。當時我就在想,沅夕哥哥原本心地善良,只知救人,從未想過害人,平素一隻螞蟻都不願傷害。就算他為了我出手教訓人,也不可能一出手就打死人。方家三公子是成年人,身邊還有一群友人,被打了怎麼可能不還手?即使沅夕哥哥是要打死他,也不可能三兩下就能打的死,其中必有蹊蹺。對手看出了我的弱點,只要沅夕哥哥被抓,我就會心亂,做事沒有章法。他們故意把我們往虞國公府引,是想讓我和虞國公結仇。”
昭若恤道:“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
柳霏霏道:“虞國公雖然沒有權力,畢竟是先王御封的國公,聲望還在。只要我和虞國公結仇,他就會聯合另外幾個國公一起對付我。對手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們抓走了沅夕哥哥,讓我方寸大亂,不分青紅皂白就讓鄒嵐逢來要人。鄒嵐逢打砸了虞國公府,使得另外幾個國公有兔死狐悲的感覺,必然會聯合起來對付我。現在還不明確對手是隻想對付我,還是最終想要對付你,不過對手肯定有更大的陰謀。”
昭若恤道:“不管對手只是想對付你,還是要對付我,都不能讓他得逞。”
柳霏霏點點頭,“嗯”了一聲,說道:“今日之事,有太多巧合。沅夕哥哥平時不喜歡喝茶,今日卻和太醫院的同僚去尋茗閣喝茶。正好這麼巧就碰到了方家人,又聽到了說我不好的話,動了怒氣,出手打人。偏偏這麼巧,一動手就打死了人,若是沒有人在後面操控,說出來都沒人信。”
方淼聽了柳霏霏的話,已經知道了大概,怒喝道:“原來是因為你,我兒才會被害死,快些償命來。”也不知哪裡來的勁,推開身邊計程車兵,衝過去要掐柳霏霏的脖子。柳霏霏不願和他動手,退後一步。鄒嵐逢早已上前,一腳將方淼踢出一丈多遠。方淼摔倒,雙手捂著肚子,痛的在地上打滾。
柳霏霏不知道方淼是不是在做戲,有可能楊沅夕就是被他抓了,卻害怕被人救走,故意這麼做給自己看,於是對鄒嵐逢道:“你們繼續找,掘地三尺的找,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鄒嵐逢領命。柳霏霏又對昭若恤道:“殿下,我們去尋茗閣看看,找尋線索。”昭若恤點點頭,道:“好。”
兩人往尋茗閣而去,纖纖已經不需要再留在虞國公府,也跟著一起。在離尋茗閣還有半里之時,只見附近的居民一陣慌亂,都往尋茗閣方向跑去,口中還叫著“救火”。柳霏霏心頭一驚,感覺要出大事,急忙催馬疾行。不多久,到了著火的地方,心下頓時一涼,果然是尋茗閣被燒。
此時火勢很大,整個尋茗閣已經全部被火包圍著,兩側的房屋也已經開始燃燒,周圍的居民都忙碌的滅火。柳霏霏面沉似水,喃喃的道:“還是來晚了,對手始終走在我們前面,而我們卻被他牽著鼻子走。”
昭若恤道:“他們越是想銷燬證據,越說明他們心虛,我就不相信他們能做的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