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要這樣讓下去嗎?若是一直讓下去,薛嘉晴就會知道滿足嗎?
薛嘉雲又想起紅梅來,她養病多時,近日來倒也在姚氏身邊走動,只是再不得姚氏重用。
可聽絨兒說,
蘇姨娘那一日的水刑後,大病一場,人已經恍惚下不來床。
當時除了有行刑的婆子外,紅梅也在場。
行刑到最後,那些婆子見蘇姨娘失去了意識,都不敢再動,還是紅梅的吩咐下去,又生生灌了一瓢。
若說紅梅的事兒誰最有動機,必得屬薛嘉晴了。
可紅梅也沒尋薛嘉晴的麻煩,難不成她落水一事真與薛嘉晴無關?
事實似乎是這樣的,可薛嘉雲總覺的哪裡不對,思來想去的難以入眠。
忽聞門外有響動,她忙閉眼假寐。
“雲妹妹”薛嘉晴試探的聲音響起。
薛嘉雲沒有理會她,只是悄悄將眼皮掀開了一條縫。
薛嘉晴的身影印在帷帳上,平平的額頭,纖長的睫毛,不高不低的秀氣鼻子。
薛嘉雲忽得一震,一張模糊的面龐飛快的從她腦海中掠過。
丁府後宅的一個婢女,似乎也有這樣一個小巧的鼻子,只是略微圓了一些,鼻樑的弧度,卻是極相似的。
這猜測完全是一閃而過,毫無證據。
她疑心是自己多慮了,翻了個身,佯裝出幾聲模糊的夢囈來。
正在擦洗的薛嘉晴動作一僵,凝神一會,又沒再聽見薛嘉雲的動靜了,這才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見薛嘉雲還睡得著,睡得還這般香甜,薛嘉晴篤定鄭令意沒覺察出那衣裳的蹊蹺,便得意的笑了笑。
其實她也不想針對一個乳臭未乾的庶妹。
只是近日見她在縣主跟前討巧,加上曹姨娘有孕,雖不知福禍,但到底是得爹爹喜愛。
薛嘉晴回味著爹爹今日在飯桌中的慈愛神色。
他誇讚薛嘉晴長大了,容貌又好,又通詩書,還懂得伺候長輩,定能嫁的一個乘龍快婿。
卸掉釵環時,她嘴角始終含著一抹甜蜜的笑意,似乎爹爹已經拍板定了她的婚事,她的前程再也不必捏在姚氏手中了。
可事實上卻沒有,薛澎雖說了許多好話,卻是一句允諾也沒有給。
庶女們從沒得過薛澎幾次正眼相待的機會,今日與父親的相談甚歡,大概是叫她歡喜過了頭吧。
近處傳來床褥翻動的聲響,薛嘉晴吹熄了油燈,室內變得既黑且靜。
薛嘉晴陷在要命的美夢裡,薛嘉雲卻是在痛苦中掙扎許久,半晌,她才睜開眼,眼眸中是一片清明。
薛嘉雲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心緒平靜無波。
她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再度閉上眼時,卻頃刻間就墮入了黑甜的睡夢中,再無躊躇和桎梏。
城陽公主讓碧葉取走衣裳後,卻也沒個說法。
薛嘉雲沉得住,一句都沒問,薛嘉晴更是半個字的沒有提。
曹姨娘快到臨盆的日子了,薛嘉雲同碧葉說了一聲,帶了些糕點回西苑去看曹姨娘。
這事兒,碧葉也報給了公主。
城陽公主拿起薛嘉雲繡了一半的金魚兒瞧了一會,隨手拿過茶几上的一把金絲剪子絞指甲,道:“倒真是個好孩子,從前其他孩子在我跟前伺候的時候,從沒提過要回去看看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