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久宇一言不發,默默蹲在這些天砍伐累積下來的浮木堆旁,食指和中指間夾著根細長的木棍,時而放到嘴邊狠嘬一口,又做出吐煙霧的動作,然後看謝淩一眼。
餘東瑞的步伐十分頻繁,在燒了一半的火堆前來來回回徘徊。他一手插在褲袋裡,一手不斷搔著額頭,面色陰沉得很難看。
目光移向火堆旁冷得瑟瑟發抖的謝淩身上,由於頻率比較密集,如同眼中釘一樣,這讓他煩躁的心裡更加沒有耐性。眉頭都擰在一起了。
吼道:“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只不過是讓你去海邊撿點食物回來而已,這點小事你都做不好!你讓大家今晚一起喝西北風嗎?你看看你,謝淩——”
“餘東瑞!”周莉嫚訓斥道:“閉嘴。”
“我有說錯嗎?明明做錯事的是……”
“我讓你閉嘴!”周莉嫚也脾氣上頭,“蹭”地從謝淩身邊站了起來,同樣氣憤不已地瞪著餘東瑞。如同只被侵犯領域的母貓。
一會兒,見對方不甘不願地扭過頭去,這才蹲回原來位置,拿起一張乾淨的衛生紙小心翼翼給謝淩擦拭傷口。“疼嗎?”
謝淩咬著唇瓣搖頭。那蒼白的臉上原本還很委屈,讓大家餓肚子而於心有愧。但餘東瑞要是這麼說的話,一下子轉而倔強。
“行了,問題不大。一會兒我用清水給你沖洗一下傷口,別感染了。只是謝淩,你腳上這個……怎麼弄的你知道嗎?”
謝淩搖頭。她也不知道腳踝處這一圈,無數個櫻桃大小的紅印子到底怎麼來的。
也許是不小心在礁石上擦傷的,也許有什麼東西曾經抓過自己的腳,所以在水裡的時候身子才不受控制,浮擺得那麼厲害。
餘東瑞翻著白眼不屑一哼。
周莉嫚把蒸餾了一個下午的淡水拿來清洗謝淩傷口的時候,餘東瑞和範久宇也在依依不捨地往她們這個方向張望。
喉結處有著微微蠕動,像看到什麼美味佳餚一樣,饞得直吞口水。是了,說來今天早上每人喝了半口淡水,直到現在也都沒再喝過。
他們的面色看起來更加乾澀了,唇部都裂開條深深的口子。
“……你這傷口這麼露著也不是辦法。要不我還是去山上摘點草藥來敷一下吧?正好,這幾天我在山上留意過幾株認識的草藥,應該可以用。”
範久宇說完,周莉嫚也同意了。轉身剛要走,被謝淩叫住。
“我不能用。別費勁了。”
餘東瑞看向謝淩,周莉嫚不解問道:“‘不能用’?”
啊!大意了。純屬脫口而出。
謝淩連忙解釋道:“不是我不相信久宇你‘認識’的那幾味草藥,實在是……”
她這麼說,大家就都明白了。尤其餘東瑞更加不屑地“嘁”了一聲,白眼都翻到頭頂了。
在這種時候還這麼不識好歹,誰愛慣著你這臭毛病?
咳了一聲,“我自作自受。你們別再為我傷神了。況且天馬上就要黑了,你們也累,不如早點休息,儲存好體力。可別因為我的事又讓你們負傷,我就更加過意不去了。”
虛偽,虛偽得不像樣。連她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
周莉嫚沒再堅持,她把唯一一隻烤好的青口小心翼翼遞給謝淩,連分泌出來的湯汁都沒灑落,讓謝淩吃。
謝淩於心有愧,本是想拒絕的。
周莉嫚安慰道:“好啦,沒事,你自己吃不用管我們。想來今天不退潮,等明天退潮以後一定能夠大豐收。你一個人肯定撿不完,我們四個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