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懷遠這段時間,已粗通騎術,但遠未純熟,加之楚國戰馬體型巨大,容易暴露目標,故而盧懷遠並未騎馬,步行朝著南方走去。
可順著方向向後走了近三十里地,卻連一名梁軍也沒有發現。
盧懷遠不免心中起疑,難道說,之前外出查探的弟兄們偶遇到的梁軍,不過是例行巡視,並未發現己方的蹤跡?
“不該如此。”盧懷遠自言自語道。
楚國軍紀嚴明,這次飛隼營潛入敵國內部,本就是幾位大將軍共同決定,照理說,無論遇到什麼情況,各標之間都會相互以密報傳遞訊息,可這幾日來,癸字騎並未收到任何一封情報,就連主動散佈出去的訊息也全都石沉大海。
盧懷遠不得不在心中做出最壞的打算,那就是其他兩標同樣潛入幽州別稱的兄弟們已經遭遇不測,只剩下癸字騎一直獨苗,需要面對幽州精銳的圍追堵截。
如今南方沒有敵軍,那就只有兩個可能。第一,梁軍並未猜到癸字騎的計劃,猜錯了方向,朝著西邊的雍州追擊。第二,梁軍料敵如神,不僅猜出了癸字騎的撤退路線,早早在前方設下重兵把守。
如此一來,癸字騎想要撤回楚國境內,將會變得異常艱難,除非朝中能及時派大軍支援,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盧懷遠哪裡知道,南方之所以沒有梁軍追擊,全因朱奉天收到了那封來自楚國內部的秘密情報。情報上說,潛入雲鼓城的這一標人,糧食短缺,如今必定人困馬乏,而在朱奉天發現敵軍蹤跡處和西方邊境線之間,只剩下最後一片密林,或可尋覓到食物。
在廣袤平原上,沒有任何水源,既然猜到了敵軍下一步會去往哪裡,乾脆直接去那片密林進行圍剿,而奉命前往泉山、正定二城的兩支騎軍,則從東西兩方收攏,如此一來,東西北三方都有梁國近千鐵騎鎮守,區區一標輕騎軍,如何能突破重圍?
至於並未設防的南方,則有幽州大軍虎視眈眈,朱奉天絲毫不擔心這支騎軍慌不擇路,往南方逃去。
山洞內,目送盧懷遠離去的鄭衛重新坐下,接連幾日沒能吃頓飽飯,讓這位年輕的標長難忍飢餓,看著身邊那些熟睡的弟兄們,鄭衛會心一笑。
在楚國,其他營隊他不知道,但是在這飛隼營,在癸字騎內,哪怕身臨險境,哪怕只有他一人守夜,這群弟兄們也會義無反顧的將身家性命全都交到自己的手上,可以在這等情況下安然入睡。
鄭衛並非沒有想過按照盧懷遠的提議,殺掉部分戰馬,用以果腹,可之所以沒有這麼做,並非擔心大楚軍律。
對於鄭衛而言,平常在大楚境內,在鄱陽城軍營裡,遵守軍律義不容辭,可如今身在敵國,四面楚歌,那狗屁的軍律真能束縛住這位鐵血硬漢?去他的蛋吧!
而鄭衛之所以不肯下令殺馬,一來這些戰馬與癸字騎眾人朝夕相處多年,感情深厚,二來就算兩人一騎,也會大大影響行軍速度,現下這種情況,在梁國境內多耽擱一刻,便多一分的危險,鄭衛身為標長,必須要顧全大局,他可以戰死,但要對手下這四十幾位兄弟的性命負責。
沒了盧懷遠在身邊,鄭衛獨自一人守夜,不免有些發睏,篝火仍在燒著,鄭衛難得享受著這片刻的安寧,不自覺也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遠處,朱奉天高坐馬背之上,老神在在,根據先鋒部隊來報,終於在前方密林內發現了楚國蠻子的蹤跡,雖然只有四五十人,可這白送到手上的軍功,朱奉天沒有理由不全盤吃下。
另外兩支千人騎軍也在圍剿而來的路上,為了能率先一步搶到軍功,朱奉天下令全軍朝著密林包圍。
張雲卻是有些擔憂:“將軍,不用等另外兩支騎軍趕到,再一同圍剿麼?”
朱奉天哈哈大笑:“殺雞焉用牛刀,區區幾十輕騎軍,即便是楚國戰力最出眾的飛隼營,又何懼之有,弟兄們,聽我號令,全軍包圍,不要放過任何一名楚國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