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絲絲的眼淚沒有留住田孜,她還是走了。
臨走時她突然問:“趙姨說的那個半夜淋雨的人就是你吧?你的病一直好不了也是有原因的吧?“
柳絲絲一怔,呆呆地看著她,眼睫毛上的淚珠還沒有幹。
不用她再說什麼,田孜已經全都明白了。
雖然早有預期,但得到確認那刻心裡的某個地方還是“咔嚓“一聲碎了。柳絲絲喉嚨有些沙啞,問:“你怎麼知道的?“
田孜笑笑:“我只是信你,並不是傻你忘了讀書時我專業成績每次都年級第一?“
她笑得非常苦澀,之前那些呼之欲出的細節,現在全都連起來了。
所謂燈下黑,盲區都源自於不設防,我的軟肋只給你一個人看,你卻一刀捅上去。
田孜拉著行李走了,外面靜悄悄的,趙姨她們這些做事的最機靈不過,一聽動靜不對,早找地方躲起來了。
田孜走出別墅,走出院子的大門,走上下山的那條大路,感覺恍惚如夢。夏末初秋的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升到了頭頂,白晃晃地照著她。路邊野草叢叢,偶有不知名的小白花小紫花寂寞地開放著,
她約的車等不到她,電話也打不通,早已經走了。
此刻,她也不想坐車了,一股強烈的情緒在體內左衝右突,卻找不到出路:憋屈,失望,痛苦,孤獨…,百味翻滾。
她需要一個人慢慢消化一會兒。
田孜拖著行李在路上慢慢地走,那座別墅越來越遠,等她轉個彎兒,又下了個小坡,就徹底就看不見了。田孜有瞬間的怔忪,感覺自己像聊齋裡的書生,一夜醒來發現昨晚紅燭高照的大宅子只是一抔黃土,所有一切不過是個悠長而荒誕的夢。
正出神,腳下幾塊亂石冷不防絆了她一下,行李箱和揹包一下子飛了出去,落在不遠處。
田孜從地上爬起來,手心火辣辣的,好像擦傷了。
她忍不住苦笑,這狼狽的場景如此熟悉。
想起來了,和她一個月前從垃圾場走到公交站臺時的情形幾乎一模一樣,她以為事情已經慢慢好起來了,原來轉了一個圈,又回到了原點。這個世界,她所能擁有的依然還只是一個行李箱加個揹包而已。
她繼續往前走,其實別墅就在山腳,但真要步行下去還是有段距離的。
秋天的驕陽照得她睜不開眼睛,後背的汗已經把衣服黏溼了一塊。
時不時有車從身邊飛馳而過,可能路上鮮有行人,一個個開得比飛都要快。
這不,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幾乎擦著她開了過去,剛好碾過一個小水坑,不偏不倚濺了她一身泥點子。
田孜忍不住罵出聲來,真是禍不單行,喝口涼水都塞牙。
她翻出一包紙巾,胡亂擦著,誰知越擦越髒,田孜戾氣橫生,恨不得把衣服脫了甩到對方臉上.
她自顧自生著氣,開車的司機卻根本沒留意她,早就一溜煙地開過去了。
突然,一聲刺耳的急剎車,田孜回頭,那輛越野車居然返回來了,正停在她身後。
車窗搖下來,周子非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嘿,甜滋滋,這麼巧啊!“
巧你個頭啊!田孜氣不打一處,原來禍害自己的是前男友。
他倆估計八字犯衝,但凡見他時田孜就沒體面過,上次是落湯雞,這次變泥猴。周子非已經從車上跳了下來,說:“不說了我來接你嗎?怎麼不多等一會兒?“
“我也說過不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