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巴眨巴眼睛,又幹又澀,奇怪,連眼淚都沒有。
臺上好像有什麼節目,周圍的人潮水一樣湧過去看熱鬧,改日出去交際,都是新鮮的說辭,值得說嘴和誇耀的。
田孜孤獨地坐在原地,彷彿退潮後遺留在沙灘上的一個小貝殼,形影相弔,找不到回去的路。
突然,頭頂籠上一團陰影,她抬頭,看到一張熟悉而陌生的臉,刀砍斧鑿一般立體冷峻的輪廓,竟是許久沒見的何川。
她笑了,慢悠悠地說:“陳寶珠心夠大的,連你都請!”
何川從鼻子裡輕哼了一聲,在她身邊坐下,說:“那也沒有周子非心大,前不久還在電話裡難捨難分的前女友也敢請來觀禮,不怕砸場子?”
他還是一貫的不饒人。
田孜木呆呆地說:“沒有人邀請我,我是自己來的,可能那一巴掌不扇到臉上就永遠不知道疼。”
她突然自嘲起來,何川一個冷不防,頓時語塞。
其實他大可以說點“天涯何處無芳草”之類的雞湯,但看著田孜那張臉,他突然說不出口了,因為他知道那樣的話對她來說有多無力和蒼白。
很多時候道理是道理,痛苦是痛苦,不搭嘎的。
田孜的語氣忽而尖銳起來:“這下你那口氣出盡了吧?高興了吧?還專門跑過來,看笑話不嫌熱鬧大!你說得沒錯,是我不自量力,是我愚蠢.......”
她的情緒突然找到了一個釋放的出口。
何川意外地平靜,等她發洩得差不多了,突然來了一句:“你想哭就哭出來,沒什麼丟人的。”
田孜說:“誰說我想哭的,我......”
她突然哽住了,用一張紙巾捂住臉,肩膀微顫,不一會兒紙巾就被濡溼了一大半。
杭州靈隱寺有副對聯:人生哪能多如意,萬事只求半稱心。
也許是她貪心了,雖然心裡都明白,情感上還是霸住不屬於她的東西不肯放手。
田孜很快平靜下來,用紙巾捂著響亮地擤了一下鼻涕,問他:“我妝花了嗎?”
出於女人微妙的心理,出門前她對鏡貼了半天花黃,來了現場才知道什麼是“螢火之光,豈可與星月爭輝”,。
家一對佳人站在臺上熠熠生輝,連看都顧不上看她一眼,連她的悲傷都是孤獨的,只屬於她一個人。
何川湊過去細看了一番,說:“嗯,洗洗還能用。”
田孜看到他嘴角的笑,竟然有點溫柔的意味,心下一動,一個瘋狂的想法突然湧上心頭,她眼波一轉,問:“還記得你上次說的話嗎?”
“什麼話,老子的金句多了去了!”
何川順著杆子往上爬。田孜附在他耳邊悄悄說了一句話。
何川身體一震,目瞪口呆,像看到鬼一樣瞪著她。
田孜不催他,只是直勾勾地看著他,臉頰有不正常的潮紅,眼裡燃燒著瘋狂的火苗。
好一會兒,何川傲嬌地說:“切!老子也是有尊嚴的好不?”
田孜哼了一聲,起身就走。
何川趕快起身跟著:“你說真的還是耍我?”
“哎,哎,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技術挺好的啊?”
他隱隱有點小得意。
田孜不理她,急急地穿過人群往外走。
何川有點急了,大聲說:“喂,喂,我能改主意嗎?”
田孜猛回頭,對著他看了一會兒,嫣然一笑,用手指輕輕點了點他的胸口:“真的改主意了?”
何川身上的血一陣沸騰燥熱,心裡天人交戰了一會兒,突然洩了氣,說:“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