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哭不哭不重要，重要的是么么已經是怒氣沖天。

雖然她總是磨拳搓掌，想象著有朝一日翻身揍自家爹的美好場面，也幻想過揍艾秀才一頓樂呵樂呵之類的。

但前提是得由她來揍！

這具身體可是她爹來到這個小世界時會用的替身，那群人怎麼敢、怎麼敢這般對他？

就算是仙魔不兩立，給個痛快不行嗎？

她看著這具被折磨到千瘡百孔的身體，氣的眼眶都紅了，金豆豆縮在眼中執拗的不肯往下掉。

艾秀才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嚇了一大跳，一探頭，卻見她已經是一副泫然欲涕的可憐模樣。

“嘖，憋住了啊。”魔修暴躁的哄：“要是淚珠子掉我身上，我可是要揍你的！”

“你丫的閉嘴！”么么扭頭就吼。

魔修被她嚇了一大跳，覺著她正經挺兇殘，他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無措地朝著艾秀才投去求救的目光。

“她還在外面。”艾秀才站定在么么身後，注視著她小小的身影，溫溫和和的告訴她。

“有人在攻擊她。”艾秀才說。

么么握著噬魂釘的動作一頓，稚嫩的身軀僵硬。

“她……她沒你想象的那麼弱。”么么斂眸，手上動作繼續。

“你也不用將什麼事情都埋在心裡自己扛。”么么說：“你愛的人，比你想象中的強大的多。”

“我……我知道。”艾秀才輕笑，嘴角微微彎起柔和的弧度：“可在我心裡，她永遠都是初見時那個挑著竹竿兒賣荷包的小姑娘。”

么么被塞了一口狗糧，差點將手裡的噬魂釘扎回去。

她默默地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比原本更加清冷的聲音也飄了出來。

“封印解除後，你就要消失了哦……”

“是融合。”魔修糾正。

艾秀才苦笑，他嗯了一聲，輕聲催促：“快一點吧。”

——讓我再保護她最後一次。

么么嘖了一聲，頭也不抬地問：“你當真要抹除她的記憶？”

“不記得我，她便不會再傷心難過。”艾秀才輕描淡寫地說。

么么癟嘴，氣鼓鼓地說：“哪怕她永遠都不會想起你也沒關係？”

“娘子她呀，是個最溫柔不過的人。”艾秀才失笑：“若是她能想得起我，必定會將自己困於回憶之中，到不若就此忘了。”

反倒能有一個全新的開始。

么么深吸一口氣，將手中染血的噬魂釘丟在一旁，一雙小手緊緊抓住了最後一支噬魂釘。

噬魂釘上赤金色的光華明滅，道道符文盤旋而下，正釘在魔皇的心口。

魔修和艾秀才一左一右地站定在祭臺旁，他們沉默著看著祭壇上的景象，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么么輕輕磨了磨牙，下手極穩，沒有半分遲疑。

噬魂釘離體的瞬間，兩人的身體同時變得透明，點點熒芒飄散如沙礫般匯入祭壇正中的身體之中。

么么握著噬魂釘，嬌小的面上染了赤紅的血滴，漆黑的琉璃眸中光芒明滅。

小鳳凰喉中發出一聲低啞的悲鳴，火焰的流輝繞在么么身邊，將她衣襬雪白的瓊花映成了赤金色。

艾秀才摸了摸么么的頭髮，含笑消失在原地。

虛幻的金鐘罩內，正在罵人的玉娘忽而怔在原地，她潸然落淚面上無了神采，心中痛若刀絞。

她分明什麼都不知道，卻好似知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