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師才剛剛平復了呼吸,又被這句話嗆得直咳嗽,眼中生生咳出淚花來。
他含著眼淚看灼華,覺著這位大抵是想要謀殺他,這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這樣的本事和手段的。”蘇老師無奈地說。
這位作為海城的後起之秀,雖然為人低調了些,但也少不得被調查。
作為蘇家人,以及這位的老師,麻團的小舅舅,蘇老師對這位的光輝事蹟多少有所耳聞。
就在幾個月前,這位還是個名不經傳的普通學生,靠著好心人地資助才上完了高中。
就連上大學的學費都是去餐館裡刷盤子掙下來的,平日裡也多為了生計奔波,這三年來,發過傳單做過電商打過小時工。
做過餐館服務員,也去公園門口賣過氣球沙畫。
後來還是在老師的幫助下找了份家教的活計,這才想到用自己的知識換錢。
結果自打跟了王鶴之後,學生家長以她風氣不正,怕她帶壞小朋友為由,辭退了她。
她一朝回到解放前,又在網上靠著幫人寫東西、做封面設計之類的方式掙錢。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被王鶴拋棄之後迅速崛起,不過短短數月時間就成了這幅無人敢惹的模樣。
灼華笑了笑,從口袋裡摸出一盒未拆封的煙點燃,她當著蘇老師的面,從他手中拿過打火機熟練地點燃。
她嫻熟的吐息著,朱唇中青煙飛起。
分明是清純可憐的長相,卻在這一瞬因為這個動作而變得嫵媚動人。
“被那些人辱罵的時候,我想過死。”灼華清醒且冷靜地說:“我曾在半夜裡爬上過學校化學系實驗樓的樓頂,因為只有那裡通往天台的門鎖是能退開的。”
“我坐在樓頂邊緣,摸著生鏽的護欄朝下看,然後告訴自己,不能跳下去。”灼華笑笑:“因為從六樓跳下去摔不死人,我不死,只會變得更慘。”
“我一個人,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摔成什麼樣子都不會有人照顧我,只能一個人躺在病床上。”
“對了,我還沒有錢,沒有辦法支付醫藥費,就算學校幫我墊付了,我也得慢慢還。”灼華也不管蘇老師聽沒聽懂,只一個人自言自語著。
“我幫人做圖,十塊錢一張,還要分給淘寶店家兩塊。”灼華喃喃道,她偏頭看向蘇老師,笑得坦然:“要是受了傷,長時間不接單,說不定還會被除名。”
“所以我不敢跳。”灼華說,眼底神色冷清。
蘇老師心中揪疼,他又吸了一口煙,依舊被嗆得出了眼淚。
他不敢想,一個正直青春的姑娘,是得有多絕望,才能在深更半夜一棟一棟樓走上去,去試探到底那棟樓的門能開啟?
對了,學校的每一棟樓晚上都是落鎖的,也就是說,她在半夜遊蕩的時候,還要提前躲在這些大樓中,然後在某間空教室或者樓梯的角落裡捱過整整一夜。
單單是聽到這幾句話,蘇老師好似便看見了一個女孩,一次次地在熄燈之後躲在化學樓裡,然後在黑夜一個人走到天台上的場景。
她到底是有多絕望,才會在站在樓頂上的時候,認認真真地分析醫藥費怎麼辦的問題?
“後來,被潑了一杯咖啡,我醒了。”灼華狠吸了一口氣,掐滅了煙。
那杯咖啡之後,殼子裡的人換成了她。
至於原身,她用生命付出了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