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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雪山白狐

在金姐的催促下,英菊與丹江的關係終於在公司裡面日漸明朗起來,或者可以說,已經是確定的了,連家長都見了,英菊確信除非是天塌下來,兩個人的未來基本上已經沒有任何半途而廢的原因和理由了。

所以,在以後的日子裡,丹江在感情上就已經不僅僅是她的戀人那麼簡單了,而是親人,是她一輩子都將終身依靠的血濃於水的親人。

她由此而對丹江身上的缺點和壞處而愈加的表現出了極大的寬容,而且,幾乎是毫無底線的那種。

雖然是身為丹江秘密隱藏在公司中的一個名副其實的表妹,但是也許是嬌生慣養的原因,李金蕾這個看起來亭亭玉立聰慧非常的少女卻從來也沒有機會去表哥的飯館子裡面幫忙,當然,英菊也沒有介意,畢竟丹江看來似乎還沒有讓她表妹的身份在大庭廣眾之下曝露的打算。

他有時候是個行事過於小心謹慎的男人。

但是無論如何,在什麼時候,漂亮的女人也不會心甘情願的成為一盞省油的燈,英菊做夢也想不到,這個年紀不大膽子卻不小的李金蕾,竟會在與客戶洽談時私自截留了客戶給付公司的一大筆營銷代理費用。

事情驚動了公司高層,英菊無緣無故的被公司列為第一個需要澄清和徹查的物件,理由是當時那筆代理費的出入賬單,完全是經她一人之手核查並且簽字。

賬單是李金蕾做的,英菊事後才深深醒悟過來,她並不感覺到委屈,因為在這件事情中,她的確是有責任的,因為她並沒有經過仔細核查就輕易的在李金蕾送來的報表和賬單上籤上了名字,雖然明知是李金蕾的問題,但是,看在她已經就要成為自己小姑的情分上,她還是間接預設了自己在這張賬單上的失誤。

幸好那筆款子還停留在公帳上沒有被李金蕾及時轉走,事情的本質總還可以馬馬虎虎的遮掩過去,丹江親自出面為英菊在領導面前討了個很大人情下來,公司最終決定不做報警處理,因為確實也沒有因此而造成什麼重大經濟損失。

英菊並沒有領情,她知道在這件事情中,是丹江有意利用她來替他表妹背黑鍋的,也許,他們根本就是親生兄妹,在社會上混久了的人,隨身攜帶幾張假身份證的情況是很常見的。

李金蕾在調查中裝作是很無辜的樣子,英菊沒心情理她,她現在急於需要的是丹江給她的解釋,她劈臉質問他與那個李金蕾究竟是什麼關係。

丹江巧妙的迴避開這個問題,深深的表現出他對整件事情都一無所知的樣子,他向英菊表示他也感覺到是有人在陷害她,但是他教導英菊其實這就是現實,就是社會,畢竟連英菊自己都得承認,她在公司裡面完全就是一個毫無價值的人,那她憑什麼還能在這裡面存在,而沒有在一次次的裁員名單中被掃地出門?就是因為她還有這樣的利用價值,她還有機會為人背黑鍋,她還有以為人背黑鍋為代價而換取薪水的機會,她應該感覺到榮幸才對,因為在她之前,已經有很多有骨氣的人因為不願意替人背黑鍋而被掃地出門了,甚至於莫名其妙的惹上一身官司。

丹江的教導讓英菊的心在午後最熾烈的陽光下都隱隱感覺到這間辦公室裡的陰森寒冷和驚心動魄,她第一次有了一種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寒而慄的感覺,窗明几淨的辦公室裡,就像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一樣,人活著只是因為對其他人還有一些活著的利用價值,英菊慶幸自己身體上暫時還沒有必須要死去才可能體現出來的對旁人的任何利用價值。

但是畢竟,對英菊心存感激的李金蕾後來也對英菊付出了相應的回報,她輾轉打聽到英菊的家庭住址,並且心甘情願的成為了金姐這個鄉佬的乾女兒。

金姐欣喜若狂,忙忙的催促著啞巴趕緊置辦酒菜來為乾女兒接風。

英菊知道金姐其實根本就不會真心的喜歡李金蕾,她此舉似乎完全就是為了和隔壁飛揚跋扈的雲兒爭鋒,因為英菊和瑞菊相比,簡直就是天上的雲彩和腳下的泥土一樣的天壤之別。

不過英菊倒是一直奇怪,眼看就要成為一家人了,李金蕾的行為明顯的就是多此一舉,乾女兒與小姑子之間有很大區別嗎?反正在英菊看來,似乎沒有。

丹江對李金蕾的行為並沒有什麼表示,他彷彿至今也不願意在英菊面前承認他與李金蕾之間的任何關係。

他還是喜歡在每次見面時輕浮的撫摸著英菊的下巴,這是英菊屢次抗議都始終無法改變的待遇。

他經常與英菊說起她的哥哥,他很奇怪一個年近三十的男人為什麼至今都沒有成家立業?

英菊推說哥哥身體不好,有哮喘病,一連談了幾個女朋友都分手了,現在這一個也不知道能夠維持到什麼時候,因為這個女的最近一直在吵嚷著以後徵收了一定要在房子上加上她的名字才行。

丹江聽了之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很快的就岔開話題,開始向英菊分派關於賑災捐款的事宜。

那一天正是八月三號,如花谷特大山洪的第二天。

英菊很快依照慣例完成了任務,依照慣例,她親口傳達下了公司號召大家自願捐款的決定,但是同時又強調,依照慣例,往年每個人的捐款額度以伍佰元為準。

英菊也不例外,她在辦公桌前清清楚楚的掏出了五張一百元的鈔票,正要封進一個空白的牛皮信封裡。

丹江不露聲色的出現在英菊身後,他俏皮的伸手夾走英菊手上的信封,然後,“我幫你送去,”他壞壞的看著她說。

英菊無奈的微微一笑,感覺到自己真的已經像是一個結過婚的人了。

但是,第二天……

整個辦公室裡都在竊竊私語,看見英菊走來,又全都同時閉上了嘴巴。

英菊感覺到不大對勁,環顧四周,也沒發現任何可以解釋這種感覺的端倪,突然之間,一張在牆壁上貼上著的碩大的光榮榜如五雷轟頂一般的映入她的眼簾。

光榮榜上記錄著每個捐款者的姓名和善款數目,當然,大部分都是五百,只有兩個人例外,一個是英菊,一個是丹江。

英菊的善款數額後面濃墨重彩的標記著一個奇恥大辱般的零字,而丹江的後面,卻是一個刺眼的數目,整整一千元。

英菊頓時呆立在當地,恥辱的恨不得趕緊找個地縫鑽進去了事。

她義憤填膺的咣的一聲撞開門闖進丹江的辦公室,看見他正在辦公室裡悠閒的欣賞著晨報上如花谷災區山洪過後的歷歷慘狀。

“他們可真可憐,”他嘻嘻的冷笑著說,“可是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都山洪了,還非要在原地再將房子給從新蓋起來的呢?”

那嬉笑讓英菊忍不住在任何時候都心驚膽戰。

“怎麼回事?”她刻意偽裝成很無辜的樣子問他。

“什麼怎麼回事?”他放下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