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宛如山谷黃鶯,十分清脆好聽,但有一種刁蠻嬌橫之氣。
眾騎不敢應聲。
少女身後那一騎正欲開口,卻不料被身後一道呵斥打斷,便又閉口不言,嘴角憋笑。
“梁鹿笙,你可還有半點皇家公主樣子,如今又不是去打仗,搞得哪門子急行軍,馬上回來車裡,否則我回去定稟告父皇,將你禁足三年!”馬車簾掀起一角,一青年露出腦袋呵斥道。
少女兩眼一翻,撇了撇嘴,轉頭道了句:“要你管!”
說完,腳下用力一夾馬腹,胯下黑馬吃痛,宛如流星疾馳而去。
一騎緊緊跟上。
夾道最上方雲層中,兩道人影相對而立,皆看著下方疾馳而過的騎兵。
一人著紫衫,頭髮高高挽起,帶著道冠,身材修長,看不清相貌。
一人眉毛細長,快夠到耳鬢,正是洪飛鸞。
待騎兵遠去,洪飛鸞率先開口道:“小人不明白了,若說大勍不重視此行,他竟然將壓箱底的八騎抬了出來,若是說重視,來的確實那娃娃的鐵窯騎,這到底是意欲何為呢?”
“李封狼的背鬼、虎賁、玄甲三騎駐紮在海上,隨時可以接應。”紫衫道人淡淡道。
“還是主上訊息靈通,可這大剡也沒想如何啊?這般重兵卻又為何?”洪飛鸞不解問道。
“那你來祖洲,是為何?”紫衫人反問道。
“自然是鼎……”洪飛鸞突然一驚,繼而又道:“主上是說,梁炎也知道此事?”
“我們有法子知道,旁人也可以,不要自詡聰明,當世間人是白痴,卻不知聰明反被聰明誤!”紫衫人沉聲道。
“小人知道了。”洪飛鸞俯身道。
“那現下我們該如何?”洪飛鸞起身恭敬問道。
“計劃不變,優先張、猴、洞天次之。”說完紫衫人身形漸漸消失。
洪飛鸞對著遠處行完禮,便也飛回穀子村。
……
抱著古顥回到家後,秦嫻將其放在地上,先卸下板車上的橘子,又將古顥搬到板車上。
做完這些又進屋將母親面龐擦拭乾淨,套上一身白淨素衣,給自己也繫帶上了白巾。
然後去廚房拿出去年別人給母親的一罈子酒,他家也沒人喝,一直留到了現在,又切了幾個橘子,拿了三個杯子,用衣角擦拭乾淨,擺成三角,然後自己一屁股坐到屋外臺階上,一邊給三個酒盅倒酒,一邊口中低語。
面無表情。
不一會低語變成了說笑,暢快的笑,酣暢淋漓的笑。
像是繪聲繪色地對著板車上的古顥和身後屋內的孃親講著一些趣事。
不過,當他自言自語說到“娘以前老誇我懂事,但四歲生病之後便不提了”時,秦嫻正好舉著手中酒盞張嘴欲飲,可是就在那一刻,似乎突然想到什麼,他的手在嘴邊停住了。
他緩緩放下酒盞,放下的動作異常緩慢。
若有所思地盯著酒盞的中心。
“娘,這兩日見過太多神奇的人和事,但我突然覺得,這十年來,我對您的記憶滿是戾氣,直到今日與先生對話後,感覺雖有些昏昏沉沉,但卻對以前的自己棄之如敝履,您說我會不會中邪了,以前!”秦嫻喃喃道。
略有些渾濁的米酒在酒盞內微微晃動,在燭光的照耀下,泛著些許極難察覺的漣漪。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