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裡下得這般將令,這是戰事!豈能盲動?!”
嚴嵩豈能不知。
各部堂官都等著俺答來銷賬呢。
眼下京師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出去這麼多的兵馬,只能說明京師有了比銷賬更重要的事情。
“子升,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徐階坐在一旁,表情凝重的看著嚴嵩。
“嚴閣老,安定門那麼多百姓都出宮去了,朝廷的官軍焉能不動?!”
嚴嵩見都到這個時候了,徐階還在跟自己打啞謎,心中的火氣愈盛了起來。
“徐子升!邊軍糧餉不足,若是出了岔子,你我以何面目去見君父?!”
徐階朝著嚴嵩使了個眼色。
“嚴閣老,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死一個人是個數字,死十萬,百萬人不也就是個數字?”
“民心可用,士氣可用,就是應當出戰!”
“砰!”的一聲,嚴嵩一巴掌拍在了書案上。
“徐階!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難道還不跟我交實底?!”
徐階緩緩抬起頭,目色凝重的看著嚴嵩。
“嚴閣老,事情你我不都已經看到了嗎?你若要問旁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連百姓都出城殺敵了,朝廷不能坐視不管!”
廟堂之上,最難學的從來不是什麼撈錢、御下,而是在事情發生之後,知道什麼是自己該知道的,不去知道那些自己不該知道的。
他只知道下面人口徑一致的找到他要他催促各營兵馬出戰。
這種行為本身就已經攜帶了足夠大的資訊量了。
出了事都是下面擔,有了功勞也一定有徐階、嚴嵩的份。
嚴嵩的身子明顯一怔,而後一屁股便坐在了值廬內的太師椅上。
顯然,嚴嵩也明白過來了徐階話中的深意。
“子升……我老了啊,這內閣的擔子,早晚還是得你來挑啊。”
徐階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嚴嵩。
“嚴閣老,國難當頭,您這會就是咱大明的一座山,您可千萬不能垮,也垮不得啊!”
朝堂上的水,究竟有多深。
這些老狐狸比任何人都清楚。
哪怕是丁汝夔這樣在值廬裡幾乎沒有任何話語權的人,除了值廬的這道門,想要攀附的人也是比肩接踵。
他們中有人是寧玦這樣初入官場的新科進士。
既有東南新起的勢家亦有虎踞州縣數代幾百年的世家大族。
這些人的利益相互交織,甚至有人的目的完全相沖。
但如今卻是發出了同一個聲音只能說明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