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看了兩版,朱載壡便愣住了。
別說是百姓了。
哪怕朱載壡知道事情原委,都被這傳單上的內容說動了,甚至覺得兩邊說的都有道理。
可惜雙方都有一個共同的缺點。
那就是這些分析已經跟大明的這場變法沒什麼關係了。
顯然印這些傳單的人,關心的壓根就不是何為舊法、何為新法。
他們只是在編故事,讓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想聽的故事而後找到志同道合的人,而後將錢花在他們店裡。
“張先生,這勢頭怕是有些不對,這些唱報館是不是該管管了。”
張居正又將一摞科道言官彈劾唱報館的奏本端了上來。
“殿下,這些都是彈劾唱報館的奏本。”
“張先生的意思是,先抄封一些?”朱載壡的眉頭一挑,不料高拱卻先站了出來。
“啟奏殿下,臣不敢苟同。”說罷,高拱便指著張居正手中的奏本說道:“叔大,士人不會需要旁人唱報的,能去聽唱報的均是小民百姓,貿然抄之,舊黨之勢必大,咱們怕是要白折騰了。”
“依臣所見,聽其自流,朝廷只需要做好朝廷的事便是了。”
張居正欲言又止,因為張居正察覺到哪裡不對勁但卻又說不出來,只得附議。
一塊玉佩確實比一塊紅布值錢的多。
但士人終究是有限的,而且在京師計程車人,只佔京師人口的一小部分。
玉佩才賺幾個錢啊!
當看到王少甫囤積紅布賺的盆滿缽滿之後,城中的聲音便又是一夜變天,幾乎所有的傳單都站到了新黨這邊。
以至於白天便有孩童當街散發,不到三日時間,幾乎全城的百姓全都裹上了紅巾。
隱匿於人間的那頭幼獸終於察覺到只由依靠平民自己才能汲取到足夠多的養分,而大明那積攢了百年的矛盾,在這頭幼獸的背後狠狠的推了一把。
這塊小小的紅巾,也因此成為了大明第一件三日總銷量破百萬的商品。
“街坊們!那幫狗官想要咱們世世代代給他們為奴為婢啊!”
一個唱報先生赤膊上陣,站在茶棚之中哭嚎的聲淚俱下。
“今日之新法,不為你我之身家,咱們只為了給咱們的子孫後代拼一個出路!”
“怎奈何朝中奸臣作祟,太子爺啊!您到底還在不在宮中啊!您還是不是我大明的儲君啊!”
顯然,新黨之中已然不侷限於普通平民了。
朝中一些新科進士也加入了進來,因為他們知曉。
百姓確實太苦了。
愈發頻繁的傳單,已然引起了他們心中的共鳴,他們認為,新法便是他們為萬世開太平的途徑。
“街坊們!聽我說!聽我說!”一個身著儒冠的書生徑自跳上了桌子,朗聲疾呼道:“我也是浙人!我知曉那陶家在浙江做了什麼!他陶氏父子,就是大偽似忠!我浙人恨不得食肉寢皮!”
“我知道那偽孝子陶大臨家在何處!我不怕死,願為朝廷除此大害!可還有人不怕死與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