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以手遮面小聲提醒道:“徐階已然奏完鞭法了,陛下不知怎的連連敲磬。”
寧玦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想著差不多也是時候了。
見到寧玦被吵醒,嘉靖這才悻悻的扔下了手中的銅錘,示意群臣繼續議事。
張佐自後殿走出,笑看著面前的群臣。
“諸位先生請繼續議事罷。”
聽到張佐這麼說,徐階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高拱繼續朗聲道:“鞭法之後,九邊預計以十年為期,可為之煥然……”
不待高拱說完又被寧玦的所打斷。
“肅卿且慢。”
“鞭法之事,咱們還沒議完呢。”
徐階老臉一沉。
“克終,鞭法之事,昔日桂文襄公秉政時便已然擬定,你又有何要議?”
這下輪到周尚文無語了。
“他桂萼都死了十八年了,十八年前就有的新法到現在都沒推行開,伱是咋好意思說這句話的?不是,你們都看我幹啥?我說的不對?”
這一刻,徐階忽然就理解嚴嵩了,他現在是真想找人把周尚文轟出去啊。
寧玦望著徐階微微一笑。
“恩師,鞭法可以,那鞭法之後呢?”
徐階聞言一怔。
“之後的事情高肅卿不正在議嗎?”
“學生說的不是戎事,而是田畝,天下田畝難道就區區一條鞭法,這便蓋過去了嗎?”
徐階的面色逐漸嚴峻起來。
“克終,集本朝兩公三十年之大成乃有鞭法,到你嘴裡怎的成了區區?還是你難道要說,你還有別的新法?”
“稟恩師,依學生看來,鞭法不過就是一把鑰匙,我大明朝得了這把鑰匙而不去開鎖,豈不是徒耗民力?”
“你說的鎖又是何物?”
寧玦手持朝笏朗聲道:“攤丁入畝,耗羨歸公!”
言簡意賅,目的清晰。
這八個字剛一說出口,原本就衣冠頹然,緘默不言的清流徹底炸了鍋。
“寧克終!你,你!”
“我甚?!”寧玦倏然回頭:“難道是這八個字動了諸公的銀子了嗎?”
一頂大帽子迎面蓋來。
“你,你,徐閣老您說句話啊!方才下官親眼目睹寧克終靠著柱子昏昏欲睡!請殿下治寧克終君前失儀之罪!”
“徐閣老!嚴閣老!寧克終御前失儀,當重治啊!”
滿朝文武,只有周尚文一人敢於開口。
“不是,人家克終說的是攤,攤啥來著,你們老是逮著一個打瞌睡說甚?你們一會每人睡一覺不就扯平了嗎?”
看著殿內跳腳的清流,嘉靖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些許笑意。
這才對。
熱鬧點好啊。
熱鬧了,才能看出誰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