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希忠走後,顧清弄才看著寧玦笑道:“路遠人乏,官人總要聽個曲兒吧。”
看著顧清弄的模樣,寧玦不由得心中發寒,臉上笑意卻是漸濃。
“聽!你都不怕,我怕甚?”
心機深好啊。
等死,石榴裙下死,可乎?
顧清弄聞言卻是徑自倒進了寧玦懷中,紅著臉蛋在寧玦耳畔輕聲道:“嘻嘻,奴家已經是官人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呀。”
寧玦抓著顧清弄的胳膊笑道:“該上路了。”
聽著寧玦的回答,顧清弄卻好似有些喪氣,但也只能帶著兩人換洗的衣服跟在寧玦身後上了朱希忠準備好的馬車。
就在馬車的車輪轉動之後,前廳中的朱希忠隨口吩咐道:“去知會一聲麥公公。”
“公爺,不必知會了,麥公公已然知曉此事了。”
朱希忠聞言一怔。
“麥公公知曉了?”
“是,奴婢剛從守備廳回來。”
跟京師不同,南都的最高行政機關不是內閣,而是守備廳。
守備廳由勳臣擔任的南京守備、鎮守太監以及南京兵部尚書兼領的參贊機務官三人組成。
在守備廳內以鎮守太監為首,守備太監又往往兼領著織造局的差事。
因此,在大明織造局是名副其實的“三千里外天子親臣”,在司禮監的地位絲毫不遜於張佐、黃錦。
聽到麥福已然得知了這個訊息,朱希忠的心也便稍稍放了下來。
——
南都紫禁城、司禮監衙署內。
一張巨幅的嶽武穆畫像下。
身材瘦削的麥福身披一身白色綢緞中衣,赤著腳坐在官帽椅上。
時不時還在往腳下的青花瓷魚缸中撒著饅頭屑。
“老祖宗,寧僉憲已然往無錫去了。”
“知道了,那丫頭什麼來歷?”
小內侍遲疑片刻後才說道:“是顧部堂家中養的一匹瘦馬,旁的便不知曉了。”
“哦?那顧部堂倒是有趣啊。”麥福的嘴角掛著一抹笑意,繼而問道:“新泉學館那幾個活聖人的門徒沒動靜?”
“沒有,他們似是跟咱們一樣,也在坐山觀虎鬥。”
麥福一聲冷笑:“一幫聾子瞎子,他們也配觀虎鬥?頂多是還不知曉,過些時日就該動了。”而後輕聲感慨道:“自我大明土木堡以來,三五年一個神童,徐閣老是神童,謝文正是神童,李文正是神童,什麼楊慎、王世貞、袁煒,張居正,政事都還未見大顯,先混一個神童的名聲。”
“現在神童的名聲不夠了,又開始搶著當聖人了,知道的是搏名,不知道的還當是老天爺這兩年吃撐了甩籽兒呢。”
“太子爺既然吩咐了,那便在暗處護持好了寧克終,旁的事情咱們不管。”
麥福面前的內侍一低頭,而後低聲道:“麥公公,顧可學的事,皇爺怕是已然知曉了,皇爺若是怪罪下來。”
聽著內侍的話。
麥福不由得拍了拍手撣盡了手中的饅頭屑。
“慌甚,天塌了也是我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