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寧玦連同朱載壡,被陸炳一股腦的塞進了孝陵。
之所以在孝陵,是因為孝陵衛是明代諸多衛所之中的一股清流,並不是因為孝陵衛有多強的戰鬥力,而是因為孝陵衛忠。
孝陵衛幾乎是大明所有衛所之中,最忠的一支部隊。
昔日朱棣渡江之時,孝陵衛為南軍前鋒全軍覆沒,而後至永樂朝復置。
及至清軍渡江,金陵舉城皆降,獨孝陵一衛不降,力戰殉國。
隨著馬車一路行進,鐘山也逐漸出現在眾人眼中。
孝陵衛僅存的兩千人,把守鐘山各處隘口,囚車剛一到下馬坊,兩名甲士便攔在馬車前高聲道:“武官至此下馬,文官至此下車!”
駕車的錦衣衛愕然道:“囚車也下嗎?”
兩名甲士顯然被錦衣衛的這句話給幹懵了。
“囚……聖旨上說了嗎?”
“沒說啊。”
“沒說就是得下!”
“方才太子爺都是走進去的!”
錦衣衛一臉無奈的看了一眼車上的兩人。
“二位,咱們下車吧。”
張居正興高采烈地跳下馬車,倏然道:“嘉靖廿八年秋,罪臣張居正謁我太祖高皇帝之孝陵,罪臣……”
“別說騷話了,趕緊往裡走吧,待會趕不上吃飯了。”
不待張居正說完,寧玦便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大步流星的朝著神道上走去。
押送兩人的軍士亦不由得笑道:“這位寧僉憲倒是豁達,還是頭一次見蹲詔獄這般積極的。”
寧玦望著遠處孝陵的寶頂隨口道:
“我才蹲幾天,這不還有在這蹲了一百多……”
不待寧玦說完,張居正便捂住了寧玦的嘴。
一路上,張居正均是畢恭畢敬,每至一處,皆稽首躬身。
而兩人則是被陸炳安置在了孝陵內的神宮監內,待寧玦跟張居正兩人來到神宮監時,朱載壡已然命人備好了酒菜。
對於狗皮膏藥似的朱載壡,泥地裡打了個滾出來又趕了這麼遠路的寧玦也顧不得許多了,坐下便抱著碗筷吃了起來。
朱載壡青著左眼,張居正青著右眼,就這麼看著寧玦坐在神宮監的小廚房裡大快朵頤。
“寧師大半年沒見,剛一見面竟是給了孤一拳。”
顯然朱載壡明顯對寧玦的這一頓胖揍很是不滿。
寧玦大口咀嚼著飯菜慍道:“你去錫山村子裡看一看,佃戶那日子都過成什麼樣了,官吏動不動苦一苦百姓,擔個罵名就委屈的不得了了。”
“他們怎麼就不想著苦一苦自己,讓百姓擔一擔罵名呢?”
見寧玦火氣又起,張居正趕忙岔開話題道:“若是太祖高皇帝在,應當能有救民於水火之法吧。”
不待朱載壡開口,寧玦扒拉著碗筷不屑道:“算了吧,太祖高皇帝要是能出來,還有功夫去管百姓?肯定是先去挖墳。”
二人愕然道:“太祖刨誰的墳?”
“英宗的裕陵跟孝宗的泰陵指定跑不了。”
“沒準還得提前把你爹給埋進去。”
神宮監內沉寂半晌。
許久之後,回過神來的朱載壡這才開口道:“兩位先生,這攤丁入畝總不能這般半途而廢吧,咱們得接著想辦法啊!”
張居正沉吟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