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邊的糧價漲了,九邊的軍餉就得跟著漲,他們又把京營的軍餉挪給九邊了。”
“兵沒餉,將也沒餉,將沒了餉,去找兵要,兵沒了餉就只能跑了。”
“近年來邊事日勤,越是打仗,糧食就越貴,糧食越貴,軍餉就越高,九邊軍餉越高,京營能拿的就越少。”
“京營已然不知多少年沒發過足餉了,京營能有兵才見鬼。”
張居正默然的坐在原地。
“那老將軍的意思是,咱們奏明天子,直接調大同兵馬入戍京師?”
“不行!”
周尚文斬釘截鐵的打斷了張居正的話,手裡拎著那根長杆在地圖上比劃了起來。
“兵法雲糧草先行,俺答若是入寇,想必早已在塞外集結。”
“我若是俺答,得知大同兵馬大舉調動,我便立刻改道,直撲延綏,而後取大同直逼晉陽。”
“延綏丟了不要緊,沒了我大同的主力,晉陽怕是也要丟了,到那個時候,朝廷可比守一次京師要虧多了啊。”
山西表裡山河,易守難攻,周尚文知道,這個節骨眼上,若是把大同的兵馬全數調到京師。
幾乎就等於是將整個山西送給俺答。
當年王保保反攻中原的戰略,便是立足山西而後虎視中原。
草原上想奪了晉陽而後重新登基稱帝的人,可早就不止一代人了。
周尚文的語氣愈發堅定。
“若是他俺答非要打上一仗,京畿反而是對咱們大明最有利的地方,天子就在此處,京營雖費拉不堪,但總歸有兩個人,將我那兩千家兵調來京師,再湊上天下勤王兵馬,依託京師這座堅城,他俺答就是崩掉了門牙,也進不了城!”
“就是這一仗一旦打下來,大明是能得了裡子,可君父的顏面,怕是也要丟乾淨了。”
俺答如果真的來了,只能說明宣府這塊肉已經爛乾淨了,想攔俺答,只能因地制宜在京師攔。
周尚文說到這裡,不由得長嘆了口氣。
被韃子打到京師,放眼整個大明,攏共也就英宗睿皇帝達成過這個成就,還丟了一次皇位。
“事已至此,君父的顏面且先不論,只是,只靠老將軍的兩千家兵,這……能行嗎?”
顯然在周尚文跟張居正的眼裡,壓根就沒考慮過嘉靖那張老臉的問題。
張居正更關係的則是人家動不動百萬大軍,周尚文這一開口就要兩千人,是不是太兒戲了。
周尚文忍不住笑道:
“話是不能這麼說,咱們這邊不成,可對面俺答那邊也就那樣啊。”
“漢民覺得草原好,土達覺得中原好,去而復歸,歸而復去,俺答也不過就是強行拼起草原幾個部盟而後再裹挾些許漢民罷了。”
張居正疑惑的看著周尚文。
“所以?”
周尚文聞言不由得冷哼道:“還能如何?這仗打來打去,每次都是各領十萬人對壘在後面看著,俺答帶著幾千自己部盟的兵,跟咱大明的邊將家兵對陣,誰輸了誰後面的人也就跟著散了。”
從三十年前開始,兩邊就已經只剩小打小鬧了,上一次大打,還是朱厚照打的應州之戰。
即便是應州之戰,整個戰鬥過程也跟周尚文經歷的差不多。
十幾萬人在後面看熱鬧,朱厚照領著江彬的幾千家兵跟小王子的幾千人打一通,小王子敗了,明軍追擊,草原各部開始跑路。
雖不似士大夫寫的死傷幾十人,但真正死傷規模最多也就是在千人上下。
即便是湊得人多有什麼用,真正聽你俺答指揮指哪打哪的也就千把人。
張居正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