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的語氣逐漸平靜下來。
“嚴卿何罪?”
嚴嵩深吸了一口氣。
“戶部沒銀子,老臣愧對寧克終,愧對河套百姓,還請陛下另擇賢輔,治臣之罪。”
嘴上這麼說著,嚴嵩已然將頭頂的烏紗帽給摘了下來,放在了身旁。
嚴嵩知道嘉靖此時此刻要的,就是自己哭窮。
嘉靖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沒有半分變化。
“非卿之罪,乃朕之過也。”
“去歲曾銑、夏言伏誅,河套之議已罷,倉促提及內閣沒有準備是常情。”
嚴嵩趕忙謝恩。
“老臣謝陛下體諒。”
不只是嚴嵩,遠處六部的尚書也紛紛跪倒謝恩。
嘉靖的話鋒悄然一轉。
“朕可以給內閣時間,但河套不能不收。”
說到這裡,嘉靖緩緩的站起身來,望著面前的百官。
“但嚴卿要記住,汝等眾卿亦要記住,朕給內閣的時間,是朕的臣子,朕的子民拿血換來的。”
嚴嵩等人跪倒在地,齊聲道:
“臣等不敢為天下先。”
而後嚴嵩又做表態。
“內閣自即日起便歸署辦公,下月之前,老臣必為搜套籌得糧秣。”
對於嚴嵩的態度,嘉靖顯然很是滿意。
“朕的臣子不敢為天下先,朕亦不能為天下先。”
“宮中新春典儀自即日起盡罷,所省帑銀,盡撥西北,河套的百姓一日不安居,這個年,朕一日不過。”
“朕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訴天下人,就算是朕的壽宮不修了,河套也定然要收回來!”
群臣拜伏,黃錦等人更是激動的涕泗橫流。
“聖躬有德,百姓幸甚啊!”
嘉靖這是在表明態度,同樣是在堵百官的嘴,絕了他們動不動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扯的念頭。
同樣嘉靖也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若是做成了。
何止一個壽宮。
在涕泗橫流的百官中,陶師賢哭的最為真切。
大部分官吏都是裝的,只有他是真的肉疼。
原本的河套之議,已然成了河套之役。
很多事情,成敗並不重要,因為這種事情只是單純的為了存在而存在。
正旦大朝,因為這起刺殺案,被徹底攪亂,不少的議程匆匆結束。
朝會散去,在百官的唱贊聲中,嘉靖的龍輦自丹陛滑落而去。
在嘉靖離去之後不久,朱載壡才艱難的走到了奉天門,在朱載壡的左右腿,各有一個小火者死死的抱著朱載壡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