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宣和畢承薇的婚禮終於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早上如期來臨。每個人都喜氣洋洋,到處都是歡樂的笑臉,大家似乎都在為了這場盛大婚禮而盡心盡力地忙碌著,一切都有條不紊,按部就班。
一對新人身著盛裝緩緩出場,站在花朵堆成的舞臺上笑顏如花;文家和畢家的人們也都精心裝扮,配合著那經驗豐富老道的主持人進行著程式化的表演;花臺下綠草如茵的草坪上整齊地擺放了一排排象牙色的座椅,那些高貴的客人們正以其最優雅的坐姿坐在那裡鼓掌歡笑……
一切都堪稱完美,只有我像個局外人一般挎著相機在場地周邊遊蕩,拍些照片,看看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偶然間抬頭髮現站在舞臺一側人群裡的畢承澤正板著那副冰山面孔僵硬地站在那裡。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發現他的眼睛似乎有點紅腫。正想仔細觀察確認一下,那貨竟然拿出一副墨鏡戴在臉上。於是我只好打消了心中的好奇念頭,繼續我手裡的事情。
能夠在巴厘島舉行的婚禮,大抵是有錢人的婚禮。而這種婚禮除了某些小細節之外,又大抵千篇一律,在我看來根本沒有什麼趣味。
於是還不等婚禮結束,我就悄悄溜出了場地。因為明天就要離開這個美麗的地方了,我想趁著餘下來的時間再到處逛逛,儘可能多參觀一些地方。
於是我又開啟了自由散漫模式,悄悄地準備停當,攔下一輛計程車開始到更遠些的地方去遊玩。為了節省時間我甚至連午飯都是在小攤兒上買了一塊麵包匆匆解決掉的。就算是這樣,當我筋疲力盡地回到酒店的時候也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
剛剛下了計程車,就見文蓉一臉焦急地等在酒店門口,見我回來,她竟然不顧自己的淑女形象,幾步竄過來大聲對我喊道:“文芯!你這瘋丫頭,你要是再不回來爸爸要去海關尋人了!快走!”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玩得高興過頭,忘了告訴家裡人自己的去向。我自知理虧,不敢對文蓉怎樣,只能乖乖地跟在她身後走進了酒店大廳。只見大廳中央的沙發上聚集了一群人,我大略一打量,發現除了文宣和畢承薇以外,文家和畢家的人幾乎悉數在場。想來那兩位是飛到歐洲度蜜月去了吧!
我來不及多想,就被文蓉拽到了爸爸面前。
我的父親文天賜見我歸來,眼中閃過一絲溫暖的柔情,繼而卻又板起面孔沉聲對我訓斥道:“文芯,你都已經快到十九歲了,大學都快畢業了,怎麼還是這樣讓大人操心,連帶著幾位長輩都擔憂著急的,快來跟大家道歉!”
我心裡的懊惱和尷尬瞬間脹滿,明顯地覺得臉上似乎遭到火烤般熱辣辣的,心道這下完了,小爺文芯一世英名今夜盡毀,竟然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道歉,以後還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但是想歸想,身體的動作卻絲毫不敢遲疑,我站在一邊,將身體深深地彎下去,恭聲說道:“對不起大家,都怪我玩心太重,忘了告訴爸爸,害大家擔心,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畢承薇的母親戚芳凝第一個哈哈笑出了聲,站起身拉著我在她身邊坐下,還親暱地摸了摸我的頭髮,笑道:“親家你也是太嚴厲了些,孩子不過就是一時貪玩,犯不上這麼責備她!”畢勝也挺著一個略微發福的肚子在一邊頻頻點頭。
一時間場中氣氛變得輕鬆愉快起來,我只得臉上賠笑跟眾人寒暄了幾句,之後找了個機會迅速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此時的我可以說是又累又餓,卻不好意思去找吃的。只好先將浴缸放滿了水,將自己泡在裡面想先歇歇氣兒再說。
這島上的水不能直接飲用,但是用來泡澡卻是極好的。我在溫熱水流的包圍下不覺倦意襲來,竟然靠著浴缸睡了過去。不知道是身體疲倦的原因還是怎麼的,竟然還做了個夢。夢中那個陪在身邊的模模糊糊的人影似乎是於琿,他用他一貫溫柔的口吻對我說謝謝我帶他來遊巴厘島,之後便轉身離去。
我心中著急不禁大叫一聲,醒來後才發覺浴缸中的水已經冷掉了,自己的身體也冷冰冰的。於是我急忙將冷水放掉,用熱水沖洗,之後披了浴袍走進臥室裡,發現竟然已經是夜裡十點鐘。想來我在冷水裡泡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了,可不要感冒了才好,這樣一想我竟然真的連續打了幾個冷戰。
我不禁苦笑著對自己說道:“文芯,你可不能生病了,不然你就糗大了。”
因為沒有感冒藥,我只得給自己灌下一杯熱水,之後關燈上床,將那床薄薄的被子全部裹在身上,很快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文蓉來敲我的房門,並且提高了聲音叫了我幾聲。
我迷迷糊糊地醒來,晃晃蕩蕩地走進衛生間洗了把臉,才算清醒過來。我只覺得腦袋裡像是有人在用一把銼刀一下下銼著我的神經一般,疼得我一陣眩暈,好不容易熬過了一陣最劇烈的疼痛,胃裡卻又揪成了一團,急忙衝著馬桶嘔吐起來,但饒是我幾乎耗盡了渾身的力氣,也僅僅嘔出幾口酸澀的液體。
天啊,真的感冒了這次!我心裡哀嘆著,將身體靠在牆壁上緩了緩,覺得好些了才慢慢走到臥室裡去穿衣服,又慢慢地將為數不多的幾件衣服和電腦等隨身物品裝好,就聽見文蓉再一次敲響了我的房門大聲道:“文芯,你怎麼回事?快下來吃早飯,我們要趕飛機啊!”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答應了一聲,最後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揹著揹包開啟房門。
文蓉看了看我的臉,驚訝地道:“文芯,你怎麼回事?一大早戴個墨鏡幹什麼?”
我勉強笑道:“怎麼樣?昨天剛剛買的,是不是很酷?”
文蓉搖搖頭不理我,轉身當先下樓,我跟在後面,來到餐廳。見眾人都已經就坐,早餐也已經上桌了。我的父親招呼大家開動,於是我在文蓉身邊坐下,摘掉墨鏡,將臉壓得很低,開始埋頭喝粥。
因為胃裡實在難受,這一碗白粥也就喝得辛苦,只喝了兩三口,就覺得一陣噁心,於是只得放棄。
我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眾人一遍,見沒有人注意我,於是迅速將墨鏡戴在臉上,輕輕起身離開了餐廳,來到酒店門口等候出發。
人類所有的交通方式之中,我最喜歡的是火車,最討厭的是飛機,雖然這僅僅是我第二次乘坐飛機。但是我又別無選擇,只好迷迷糊糊地跟隨眾人候機,安檢,登機……最後終於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我便不顧一切地戴上眼罩,陷入沉睡之中。
這一覺睡得好長,做了好多個夢,夢中見到了好多人,發生了好多事,我覺得疲憊極了,恨不得就此長眠不醒。可是,最終我還是醒了過來,叫醒我的是不知道何時坐在我身邊的文蓉。
我花了大概十秒鐘的時間才看清她那嬌美的面龐,聽清她櫻唇中吐露出來的我們國家的語言:“文芯,醒醒,我幫你點了午餐,吃一點再睡吧!”
我木然地搖搖頭表示了一下自己還是個活物,便又將被她掀開的眼罩戴好,再次倒頭睡去。
很慶幸文蓉坐在我身邊,要不是她再一次將我叫醒,我可能會被遺忘在飛機上了。經過了將近十個小時的沉睡,我感覺比早上醒來的時候好受多了。但是回家的旅途還沒有結束,我們還要在首都短暫休息之後,再搭乘一班高鐵列車才能回到自己家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