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大悟,調侃道:“老顧,哥真心佩服你,有志氣,是個好青年。乾脆,你當老大得了,我給你當小弟。”
顧思恆急忙搖頭又擺手:“芯哥芯哥,我永遠是你的小弟,忠心不改,忠心不改啊!”
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說道:“好了老顧,說正經的,假期打算怎麼過?”
顧思恆得意地道:“當然是陪雨兒了。她假期有兩份工要打,我打算做好她的後勤工作,負責安排她的一日三餐,叫她吃好喝好。呵呵。芯哥,你呢?要怎麼過?”
我衝他神秘一笑,說道:“暫時保密,有事電話聯絡吧!拜拜!”說完轉身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今天我沒有急於奔跑,一來由於是考試放學很早,二來我想借著散步的時間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寒假安排。於是我將書包背好,信步向前走去。
回家的路上要經過一座高架橋,橋下的河水早已結冰,眼下正有一些閒人在冰上玩耍,有滑冰車的,有抽陀螺的,也有什麼也不做在冰面上閒逛的。
河邊是一片乾淨的沙地,沙地上也有很多人在玩耍,其中一群十幾歲的小孩子鬧騰的最歡,他們將沙地當成了足球場,正一窩蜂似的追著一隻黑乎乎的球狀物瘋跑,還不時發出歡快的笑鬧聲。
我看得有趣,不禁停下腳步,靠在欄杆上觀望。
我從小到大幾乎從來沒有這樣跟別的孩子一起嬉戲過,因為我似乎一直是班裡年紀最小的學生,我的那些同學們嫌我礙事從不帶我玩耍,文家又一直居住在“富人區”,鄰居之間從不交往,也不會有鄰居的孩子跟我玩耍。
所以每次我一個人閒逛的時候看到孩子們在一起玩耍都會駐足,甚至會忍不住加入進去。但是今天我只能遠遠地觀望,因為要走到河邊去需要繞行很遠。
我正愉快地哼著小曲兒看那群孩子踢球,冷不防身後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看什麼?”
我立即崩潰,轉身大叫道:“姓畢的,我忍你好久了,都放學了你為什麼又出現?你……”
我突然住口,因為我發現身後除了畢承澤以外,還有一個身穿貂絨大衣的美麗女人正一臉熱切地望著我,是畢承澤的繼母,米佳,她身後是畢承澤的父親,那個高大清瘦的中年男人,也是一臉笑意地望著我。
看著這突然出現在我身後的三個人,我漸漸冷靜下來,對畢承澤道:“畢少,什麼事?”
畢承澤開口道:“來見過我的爸爸媽媽,那晚根本沒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說著將我拉到他父母面前,說道:“這位是我的父親畢傑,這是我的母親米佳。”
我暗自調整了呼吸,上前一步鞠躬道:“畢叔叔好,米阿姨好,我是文宣的妹妹文芯,見到你們非常高興。”
米佳拉起我的手,顫聲道:“孩子,你好嗎?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發呆呢?你家裡都不出車接送你上學放學嗎?”
我裝作整理頭髮,將手從她手中抽出,笑道:“接的,只是我不喜歡坐車而已。阿姨,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家了,再見。畢叔叔再見。”
說完我轉身拔腿就跑,畢承澤在我身後大叫:“文芯,你給我回來,不許你這麼沒禮貌!”
我哪裡肯聽他的,腳下不停,發力狂奔起來。
半小時後,我跑進了文家大宅,這才停下腳步喘息一陣,下意識地回頭看看,生怕那畢承澤會追過來一樣。弄得大李和小秦兩個面面相覷,不明白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文家二小姐今天是叫什麼給嚇得這個熊樣,就連我自己也有些迷惑,何以自己會緊張成這幅德行。
於是我開始給自己打氣:“文芯,別怕!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可以的!”之後我又握拳上舉,大喊一聲:“文芯加油!”之後昂首挺胸地走進了大廳。
大廳裡原本是一片熱鬧的語聲,但是在我推門而入以後,坐在沙發裡的人們齊齊地將目光投到我身上,唬得我彷彿三伏天掉進了冰窖裡一般,從心底裡往外冒涼氣。
只見大廳裡沙發上坐著的除了文宣文宇和文蓉以外,還有畢承薇和她的堂弟畢承澤,最要命的是,畢承澤身邊坐著的那一對男女,正是畢傑和米佳。
原來我費盡全力想要擺脫的人卻早已來到我的“老巢”裡“守株待兔”來了。我剛剛鼓起來的那一點勇氣瞬間消失,整個人突然彷彿散了架一般,一絲力氣也沒有了。
畢承澤嘴角掛著一絲隱忍的笑意,緩緩起身來到我身邊,揶揄道:“文芯,你跑得好快啊!”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拉下臉就要上樓。
文宣早已來到我身邊,將我拉到畢傑和米佳身邊,說道:“文芯,見過畢叔叔和米阿姨。”
我懶洋洋地再次鞠躬道:“您好,歡迎。”說完用力掙脫了文宣的手,大步向樓上走去。
進了自己的房間,我將門反鎖,突然有了大哭一場的衝動,因為感覺自己像個傻子般的被人耍弄了一番似的,心裡開始痛恨起畢承澤來。
我進了洗手間,開啟熱水龍頭開始往浴缸裡放水,水汽氤氳著漸漸瀰漫開來,我的眼淚也終於忍不住落下。我回身插上浴室的門,哭泣著跨進溫熱的水中,在舒適寬大的浴缸裡舒展了身體,我開始出聲地哭泣起來,水龍頭還開著,嘩嘩的水聲掩蓋了我的哭聲。
自我懂事以來,從不在人前哭泣,因為沒人會心疼,沒人會在意。這次也一樣,那可惡的畢承澤,依仗著自己的“高貴”出身,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對我也是如此。
因為我是個私生子,因為我是苑雨潔口中的“賤人”,因為我沒有可以依靠的父母親人,所以只好任人欺凌戲耍,甚至不敢當著人哭泣。想到此處,我更覺心酸,不覺地放聲痛哭起來。
哭夠了,我伸手關掉水龍頭,只見浴室地上已經積滿了水,我不理,繼續將身體浸泡在熱水中,痴痴地想著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