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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是文家的異端

我哈哈笑道:“劉大媽!別偷懶,趕緊上來打掃,換床單枕套,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劉姨萬般不情願地收拾去了。我則繼續吹著口哨在屋子裡橫晃,其他人都待在各自的房間裡任我胡鬧,我知道他們只是懶得理我而已。我不禁暗自得意:“嘿嘿,你們的清淨日子結束了,小爺回來了!”

我之所以故意弄得自己雞煩狗厭的,只是想父親能夠同意讓我住到學校的宿舍裡面去,從此可以獲得自由。然而,父親這次不知道是犯了哪門子軸,死活不同意我搬到學校去住。就連苑雨潔的軟硬兼施都不能說動他,逼急了,他就瞪著眼睛對她吼道:“我的女兒,我說了算!你休想借此機會將她掃地出門!否則,我走!”

苑雨潔立即閉住了嘴,再也不提讓我住宿舍的事情。父親每日派車接送我們兄妹三人上學放學,弄得我心情極度壓抑。如此過了幾日,我終於忍受不了這樣的束縛,於是乾脆每天早早地就揹著書包出門,跑步上學;下午課程結束之後,再想辦法繞過文宇和文蓉,跑步回家。這每天兩次,每次六十分鐘的跑步人生,可以叫我略略輕鬆一些,暫時遠離那些惱人的是是非非。可是今天,我被文宇和文蓉堵在教室裡,無奈只好乖乖上車,跟他們一起回家。

我的心裡不斷翻湧著各種情緒,竟然再也難以入睡,只好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聽著車內三人的閒談。當車子在文家豪宅前停下以後,我才驚覺天上已經開始飄起了潔白的雪花。

文蓉驚喜地叫道:“太好了!下雪了!看樣子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呢!”

文宣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秀髮,說道:“好啊!等雪下大了,給你堆個雪人玩!”

文宇笑道:“是啊!叫你玩個夠!”三人笑鬧著進到大廳裡去了。

我抬臉任憑冰涼的雪花飄落到我的臉上,盡情享受著那一絲絲溫柔的清涼爽快,不覺又微笑起來。忽然,身後響起文宇那一把帶有一絲金屬味道的磁性嗓音:“喂!你進來!爸爸叫你去書房見他!”

我伸手抹去臉頰上的雪水,徑直走進了大廳,留下幾個泥水的腳印在潔白的大理石地面上,劉姨急吼吼地拿著她那塊永不離手的抹布跟在我身後一路抹擦著,一邊大聲抗議道:“二小姐,你為什麼不換拖鞋?”我不理她,徑自向著書房走去。

父親的書房在一樓,是一間寬敞明亮的向陽的房間,裡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大量的藏書。但是我疑心這些書籍其實都是擺設,因為他基本沒什麼時間去閱讀,即使坐在書房裡,他大多數時間也都是在看一些報紙和商業雜誌。現而今天他的目光卻盯在他手中的手機上,聚精會神地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我見他不抬頭看我,就大喇喇地坐在門邊的沙發上,張開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父親這才皺眉看著我,開口道:“已經是大學生了,卻還是這樣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我坐著沒動,眼睛盯著他身後牆壁上的一幅書法:淡泊明志 寧靜致遠 ,彷彿對那幅字發生了極大的興趣。這樣的態度令他有些惱火,但是他終於忍住了,開口道:“芯兒,週六家裡要來客人,你大哥的未婚妻和她的父母要來做客,到時候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有禮貌些,別讓人家看我們的笑話。”

我呵呵一笑,開口道:“週六我有事,不在家。”

父親劍眉微挑,問道:“什麼事?去哪裡?”

我笑道:“社團活動,去森林公園拍攝。”

父親似乎鬆了一口氣,目光也柔和起來,說道:“是這樣啊,需要什麼嗎?”

我戲謔笑道:“XX品牌單反相機,帶攝影功能,三萬六千八,附贈三腳架和戶外露營帳篷睡袋。”

父親眼裡的那一抹柔光忽然消失,代之以滿目的嫌惡與失望,冷冷地道:“出去。”

我呵呵一笑,拿起書包,起身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先是進入浴室洗了個熱水澡,驅驅身上的寒氣,之後穿上棉質的保暖睡衣,坐到我的梳妝檯前照鏡子。鏡子裡的人有一張清瘦的娃娃臉,眼睛漆黑明亮,閃爍著戲虐的光芒;一雙細長的眉毛宛如兩彎靈動的上弦月,幾乎要伸入亂蓬蓬的鬢角里面去了;鼻子小巧而精緻;嘴唇豔紅,彷彿一枚熟透的櫻桃。整體看來還算不錯,只是面上肌膚依舊有些發黑,身材依舊是個沒有發育的小女孩模樣。我重重嘆了口氣,衝著鏡子裡做了個鬼臉,起身坐到寫字檯邊,開啟書包,翻出顧思恆的講義,開始抄寫起來。

顧思恆從小練習書法,一手漂亮的楷體鋼筆字,看起來十分養眼,一如他那張少女般白皙精緻的面孔。那樣美好的面容卻偏偏搭配了一具修長健壯的身體,雖不及文宇那般威猛,卻也極具陽剛之美,因此那小子剛剛入學就被文學院的女孩子們評為“院草”,走到哪裡都會引起那些懷春女孩們的關注,甚至有幾次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表白。

院草顧思恆對此卻不屑一顧,他只跟自己的同桌文芯,也就是本人形影不離,並稱我為“哥”,情願供我差遣。原因是開學初軍訓期間,有一次他被體育學院的幾個男生圍堵在學校一所食堂後面的窄巷子裡,恰巧本女俠在那裡逮蛐蛐玩兒,見那幾個小子以多欺少,於是路見不平一聲吼,出手相助,救他於危難之中。

事後顧思恆感念我的救命之恩以及嚴守秘密之義,就主動跟我這個異端做了同桌,惹得班級裡幾個對他傾心的女孩子傷心不已,贈我以白眼,我照單全收,甘之如飴。後來她們發現顧思恆對我只是如同對兄弟般的情形,又開始有意無意地討好我,妄圖在我口中打探到顧思恆的事情。於是我半推半就,半真半假,很是撈了些好處。每次我得意洋洋地將這些事情講給顧思恆聽,他總會翹起好看的花瓣般的嘴唇,嗓子眼兒裡發出一些諸如“哼”、“嘁”之類的聲音,表示一下不滿。我當然不會在意,依舊周旋在顧校草與那些女孩子們之間,樂此不疲。

我手中的筆不停地寫寫畫畫,將顧思恆的講義抄寫下來,我當然不會傻到原封不動地照抄,我只挑選那些重點的梗概去抄寫,其餘的知識則畫在課本上,記在腦子裡。說到這裡我得感謝一下我那位生身之母,感謝她遺傳給我一個聰明的頭腦。雖說我的父親也是人中龍鳳,智商超群,然而不是有專家曾經研究過麼,孩子的智商百分之百遺傳自母親。所以,當我以十五歲的年紀高分考取了這所國內知名學府以後,我著實在心中默默感謝了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