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鏡子裡的我眉毛被他勾勒得長長彎彎,染上的青黛色像遠山一樣秀麗,直襯得雙眼更似一波秋潭水。
“滿意!滿意!”我連連點著頭:“ 不過皇上,你怎麼還會描眉? ”
“我時常見親爸爸鼓搗,看著便也會了。”他說。
“你為我描眉,我倒是想起一首詩來。”我看著鏡中的他說。
“哦?”他頗感興趣的望著我。
“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 畫眉深淺入時無? ’”我眼含笑意的說。然而,我還未說完,他卻接出下句來。
“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等閒妨了繡功夫,笑問“鴛鴦兩字怎生書”?”他不急不慢的說。
“您也聽過這首南歌子!”我驚喜的說:“這首詞中的女子多麼可愛。”
“在我看來,你卻和詞中的女子無異。清新可喜,一派天真無邪。”他說。
原來,在他的心底裡,我是這樣的麼!
我被他誇得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看樣子我還是適合自黑或者被黑。
“ 以前,我初讀這首詞,就挺羨慕詞中的這名女子,她和她的丈夫多麼恩愛。 ”我羨慕的說。
“珍兒,如果可以,我也想一直為你畫眉。”他輕輕攬住了我。
我的眼中一熱, 這便是我聽過最美的情話吧, 從一個帝王的口中出來,這句話或許更勝那些矢志不渝的承諾, 他甘心一世待我如世間平常夫妻,屈尊降貴為我畫眉,這不便是我的心願麼。
“對了,朕倒是將正事忘記了。”他似是忽然想起來什麼:“珍兒,朕要帶你去見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我見他欣喜的模樣倒是好奇得很。
“你待會見了便知。”他喜上眉梢的說,又露出那副孩子般喜悅的神色拉著我便往外走。
我卻走了一步便拉住了他,他疑惑的回頭看我,我無奈的指了指自己還散著發身穿白色寢衣的模樣刻意壓低聲音,學著他當初的語氣和神情說 :“您忘了當初還教育我說什麼’就算再不講究身份,雖然朕也對你毫無要求,但是至少你不要在他人面前頂著亂髮出去。’ ”
他忍不住被我模仿他的樣子所逗樂,無奈的說:“我倒一時欣喜,忘了你還未打理好 ,你呀……我還當真拿你沒有辦法。”
他連連搖頭又嘆氣,許是無奈見我如此有聲有色的模仿他。我噗嗤一笑,將他輕輕推了出去,嬌笑著說:“好啦!皇上,麻煩您去外面等等我,您在這,我連頭髮都不會挽了,只用一分鐘便好!一分鐘!”
我巧笑著將他關在了門外,或許當今也只有我敢如此吧,不由分說就關上門,我偷笑著。
不過,奇怪的是,有他在旁,我便總是不免有些禁不住的手足無措,怎麼都不像是以前那個從來不顧及形象的趙璃,或許是越來越在意在他心中我自己的形象吧,因此在他面前反而變得越發笨手笨腳起來。
果然女人一邁入情海便智商為零麼。
未免他久等,我手忙腳亂的快速打理好自己,推開門,卻見到站在門邊的芸洛正呆呆的望著我。
“幹嘛?皇上呢?”我奇怪的問。
“珍主子!若是奴婢沒有看錯的話,您可是方才將皇上給關在外面了,您可膽子太大了,那可是皇上呀……”她錯愕的說。
“哎呀,我還道什麼呢,你驚訝成這樣。”我一揮手不在意的笑了笑。
“沒錯,無可驚訝,你也應當早就知道你們家主子可是向來灑脫,不拘小節。”他的聲音忽而傳來,倒讓我一驚,轉過頭去。
“她若但凡有一絲忌憚朕,那她便不是你們的珍主子了。”他眼含笑意的說。
“皇上。”我乾笑著,心想你居然又趁機調侃我。
“您不是說要帶我去看一樣東西嗎?”我輕咳兩聲連忙轉移話題。
“說的正是!”他說著,忙不迭的帶我踏入養心殿的另一座後殿。
“便是這個。”他的步伐停下,我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見到一架高檔的木製鋼琴,光亮的質地,上面還雕琢著簡單卻大方華美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