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我從何時開始竟也學會違背本心的演戲?那個會在慈禧面前斷然拒絕她的韞璃當真已亡。只是,若想明哲保身,一步步實現自己的計劃,只能這樣做。
“能能能!我什麼都能做!”我連忙不顧溼透的一身對他們說。
“老太后說以後你便學著跟這位季英姑姑做事。”那名年紀較輕的公公說。
“是……是。”我點頭,想起方才這一潑水,臉上遮掩容貌的妝容該不是化了。還好,面前這兩人我以前並未見過。
“ 季英姑姑,能否讓奴婢先去換身乾淨的衣服,待會兒伺候皇太后總不能蓬頭垢面的模樣。”我護住臉低頭說。
“伺候皇太后?你恐怕還不夠格。”她冷笑,我一愣。
“你也不必收拾什麼。”她說著扭頭示意,那名公公便提過來幾大桶衣物往我面前一放。
“洗吧,在我手底下做事不得拖拖拉拉!”她說完,並不多言便轉身走開。
我還未回過神來,如今,我的工作是最低等的雜役?我看著那一桶桶都是宮女太監的衣物,轉念一想以慈禧縝密的性格又怎會直接讓我這個未經她觀察過的人便上殿裡頭當差,況且我還對她有所頂撞。
無論如何,至少留了下來,我只能儘自己所能,提早脫離雜役的身份。
我挽起衣袖,深吸一口氣,一件件費力搓洗著,然而起初還有精神頭,到了後頭手臂痠疼蔓延至全身,我捶了捶僵硬的胳膊。咬咬牙好不容易繼續將這幾桶衣物堅持洗完,汗水滲透衣裳濡溼了整個後背。
然而交差之時姑姑卻面無神情的瞥了我一眼:“這些衣物你需要這麼久的時間?若是換了別人比你這多出好幾倍的量也該完成了!”
“姑姑,我初來乍到,手腳比旁人慢了些,您多體諒。”
我知道,姑姑是不能得罪之人,為了以後的日子好過些,我只能態度隨機應變的軟下來。
“體諒?平時手腳慢了,主子要罰我又找誰去體諒?”她絲毫都不心軟:“初來便竟敢在這偷懶!今晚的飯你是不必吃了!”
她又讓我接著去洗碗, 再落魄也從未一日之間幹過這麼多苦活。我擦著額角的汗,只覺揹負重壓,手已在水裡一天泡得紅腫。
成疊成疊的碗送過來,不讓我歇息片刻,未吃晚飯的我頂著飢腸轆轆,原以為熬過冷宮,又從鬼門關走過幾遭,如今好不容易等到皇上回宮,連背影都未見著,苦日子卻還剛剛開始。
夕陽漸沉,我剛喘口氣的時間,姑姑便過了來,看著還未洗完的幾大疊碗說:“今日的活兒以你的動作是完不成的了,手腳如此愚笨!按宮裡頭的規矩,若完不成你便得受罰。”
“量你初來,我也不為難你。”她說著:“洗完剩下的碗,在這跪兩個時辰,不得偷懶。否則,明日的活兒加倍。”
姑姑說完,我已儼然身子不正,一身力氣早已被抽空,彷彿下一秒便要倒下去。
至我咬著唇將碗全部洗淨,支撐自己跪著。姑姑讓一名宮女看著我,實在不能偷懶挪動分毫。
“行了,去歇息吧,明日可要長記性。”熬到時辰,那名宮女對我說著,我扶著旁邊的牆站了起來,身子彷彿已不是自己的,疲憊至極。
她帶我去現在的住所,開啟小廂房的門原以為已然終於解放片刻的我一愣,裡頭和白柢個人居住的小廂房並不同,而是一排並在一起的床,上頭躺著約摸五個女孩子,都已進入熟睡。她們連睡姿彷彿都排布過,都是統一的規規矩矩側著身。
我雖然心生奇怪,但倦意襲上來,我已顧不得其它,徑直在最右邊那床的空位上躺了下去,頭剛沾到枕頭便入了眠。
然而卻忽覺被人獰了胳膊,一陣痛意讓我驚醒過來。面前是姑姑嚴厲的臉龐,她甩手示意我立刻起床出去。
我抬頭看了看外頭依舊黑漆漆的,其他人也都還睡著,但卻無奈只能起身,背對著她終於忍不住滿臉的惱意。
出了門,她讓我在牆根站好,我卻不知自己又犯了什麼錯。
“奴婢不知季英姑姑有何指示?”我掩藏住滿臉的不耐問,莫非大半夜還讓我去洗恭桶不成。
“睡覺也有規矩,不許仰面朝天,各殿的殿神夜裡是要出來檢視的,不能沒個樣子。”她依舊繃著那***都不變的臉頰:“每日夜裡,我都會派人一個個查,不懂規矩的便不必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