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秦舵主朝那年輕人一點頭,說道:“小九說的是,咱們大寨主目前尚在病中,此時殺醫顯然是不詳的。”
說罷,他轉身面向陸修遠和朱古力,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二人,見二人都低下了頭不敢迎接自己的目光,便滿意又驕傲的笑了笑說道:“我們的話你們都聽到了吧,算你倆小子走運,這當口不是開葷的好時候,你們把銀子留下,其餘的帶走,趕緊滾蛋吧!”
說完,秦舵主向陸修遠和朱古力大手一揮,示意他們趕緊滾得遠遠的。
陸修遠和朱古力雖然早已嚇得發矇,但這個“滾”字他們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的,聽到這句話之後,朱古力趕緊站起來抱起行醫箱,陸修遠則趕緊過來抓起衣服,兩個一邊後退,一邊說著“謝謝好漢爺饒命之類的話”,待退的稍遠了一些之後,二人便轉過身,撒丫子一般向密林深處跑去,跑得一路上煙塵滾滾。
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秦舵主嘿嘿一笑,翻身上馬,一旁的絡腮鬍子莽張飛卻有點不滿意了,他惡狠狠的向那煙塵起處看了看,不解的問道:“秦舵主,你咋知道他倆就不是斥候呢,萬一咱們看錯了怎麼辦,可別讓這倆小子給跑了。”
秦舵主看了一眼怒火中夾著疑惑的莽張飛,哈哈大笑道:“老張啊老張,我看你是被那倆小子氣傻了,你見過躺在大馬路上睡覺的斥候嗎?”
說完之後,秦舵主打馬揚鞭,向黑風寨總舵疾馳而去,其他一眾人也都哈哈大笑著從老張身邊紛紛路過……
另一邊,陸修遠和朱古力頭也不回的一路向前飛奔而去,他們跑得累了,便用手拄在樹上稍微喘一會兒,等喘息稍微平和了便又繼續拔腿向前飛奔,有一次他倆累的實在不行了,便一屁股坐在大樹邊上準備休息一會兒,可是一隻野兔從旁竄過,又嚇得二人狂奔了小半個時辰才敢停下來。
如此這般,不知道跑了多久,陸修遠和朱古力迷迷瞪瞪的跑到了一條小溪旁邊,此刻的朱古力是實在跑不動了,見到小溪之後,他拖著圓滾滾的身軀,一頭扎進了溪水裡,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陸修遠此時也是又幹又渴,雙腿直打顫,他顫顫巍巍的走到小溪旁邊,雙腿一跪,雙手捧起溪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二人喝完溪水之後,便直接雙手一攤,躺在了小溪旁的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那樣子,就好像撿回了一條命似的。
時間像溪水一樣從二人的頭頂上緩緩流過,朱古力望著漸漸昏暗的天空,突然大聲呼號起來:“蒼天啊,大地啊!為啥我的穿越之路就跟別人不一樣呢,說好的封侯拜相呢,說好的拓土封疆呢,這些我都不要了,我認命了,可是怎麼我這剛一出山,就差點連命都沒了,嗚嗚嗚嗚嗚……,你說我咋這麼命苦呢,嗚嗚嗚嗚嗚……”
陸修遠本來也是驚魂未定,但他聽到朱古力的一陣哀嚎之後,反而感覺好多了。
畢竟這是逃過了鬼門關啊,他以前就聽說過關外響馬的故事,村裡的老人告訴他,碰到關外響馬的話,如果沒有銀子還則罷了,一旦有了銀子那基本就沒有了活命的機會,沒想到今天二人帶了四十多兩銀子居然活了下來,真是不幸中的萬幸,蒼天有眼啊!
既然是劫後餘生,那就沒什麼好悲悲慼慼的了,錢沒了畢竟可以再賺,命沒了那就一切都成了過眼雲煙了。
想到這裡,陸修遠努力的撐起了身體,他用力拍了拍朱古力的肩膀,安慰道:“兄弟,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封侯拜相的故事啊,對於咱們尋常百姓來說,能夠淘盡黃沙始見金那就是最好的結局了,人總是要經歷苦難才會成長,兄弟想開點,就當這次我們是渡劫了,如果沒有這一劫,或許還有其他劫等著我們呢,別懊悔了,懊悔也沒有用的。”
陸修遠說完,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以後咱們還是走官道吧。”
不知不覺間,天黑了下來,小溪邊的樹林裡陰風陣陣,夜梟的叫聲在林間來回穿梭,昏暗的夜色和沙沙的流水聲讓陸修遠和朱古力頓感渾身發冷。
此時二人已經都坐了起來,他們呆呆的望著溪水望了好久好久。
“你那裡還有錢嗎?”陸修遠從懷裡掏出了已經汗透又幹了的十文錢,他肚子有點餓了,便問向朱古力。
經歷了一番劫難,又經歷了一番悲傷,此時的朱古力有氣無力得癱坐在地上,他在懷裡摸來摸去,摸出了早上買包子剩下的六文錢,說道:“只有這些了。”
於是兄弟倆大眼瞪小眼的看著這僅剩的十六文錢,然後他們不由自主的摸向肚子,一陣餓意頓時傳遍全身。
“要不我們去摸魚?”朱古力試探的問道。
“我不會。”陸修遠回答的很乾脆,他的少年和青年都是在師父管教下終日苦讀過來的,什麼上山打獵下水摸魚他從來沒幹過,面對這個難題,他只能攤攤手,於是他問向朱古力道:“要不你來?”
“我也不會。”朱古力雙手一攤,我長大的地方連個水塘都沒有,哪裡會摸魚。
“算了,我們還是別費力氣了,更何況這裡有沒有魚都很難說。”陸修遠有些無奈,他怕萬一折騰半天摸不到魚就會更餓了。
“那我們怎麼辦?”朱古力一邊說著一邊把目光重新放回到十六文錢上面。
“我也不知道,要不然我們先找個地方買倆火燒吧。”陸修遠一邊說著,一邊嚥了咽口水,他心道,怎麼有錢的時候從來沒感覺這麼餓呢。
朱古力一聽火燒,口水也翻了上來,於是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又拉起陸修遠說道:“咱們走吧。”
陸修遠也跟著站起身來,但他此時卻一臉茫然的望著四周,同時嘴裡說道:“走,往哪走,你認識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