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橫打斷二人的博弈,大聲道:“行了,你要花叫三弟給你搬來就是,何必陰陽怪氣的。”
他一副維護明翼要做好大哥的樣子,叫明朗看得噁心,別過頭去。
明翼搖著一柄江山水墨扇,頗為感動與認可地看著明橫。
明橫實在受用這樣的眼神,又關切了他兩句。
這頭,長平設了彩頭,拉了各家的貴女投壺。
這樣的場合,謝慈音自是不會如上次自家馬球會那樣去出風頭,只拉著王鈺在一旁站著瞧。
左右那彩頭不過一支浮月雲彩攢仙簪,謝家多得是,也沒有必要去爭。
今日來的貴女,可比那日長平邀請來的多。
此刻站在長平身邊的,正是她母妃孃家的嫡長女,許榮瑩。
許家是正兒八經的新貴,是陛下眼前的紅人,如今在中樞的地位,足以與謝家匹敵。
作為家中的嫡長女,許榮瑩的跋扈傲氣,倒是可以與長平比上一比了。
投壺時,若她中了,那便高高興興的與旁人說笑,若是不中,那便要朝中了的對手冷嘲熱諷,行為很是乖戾。
謝家與許家是對家,她自然也不喜歡謝慈音,更何況,她家是新貴,比起積年累月摞起來的謝家,規矩與底氣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所以她與謝慈音站到一處的時候,別人很快就能區分出來;可見暴發戶與貴族,著實是有區別的。
眼見謝慈音不爭不搶的站在那,眉眼淡淡,齒唇含笑,如天仙下凡般,她心中更加妒忌氣憤。
一局又過,見謝慈音還不參與,許榮瑩逮了機會就朝謝慈音陰陽怪氣道:“前些日子我沒在京中,回來就聽了謝娘子好些傳說;說謝娘子模樣好,詩詞歌賦習得好,就連投壺也十分好。怎麼今日,既不作詩,又不投壺呢?莫非是瞧不起我們?”
“來了,果真,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要多些。”謝慈音暗暗誹謗。
她漫不經心回許道:“那是外人抬舉,誇大了說辭,當不得真。”
見她隨口一句話就要打發自己,這樣的態度,更叫許榮瑩惱怒,張口便要與她比試。
“真不真,娘子與我比上一比不就清楚了。”
她兩次出口挑釁,謝慈音沒什麼感覺,卻叫王鈺惱了,冷著臉就朝許榮瑩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我阿姊要同你比試?”
許榮瑩平日在長安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哪裡聽得這樣的話;
眼見她即刻就要朝王鈺發作,卻被身邊的長平公主摁住。
“怎麼,她比不得,我也比不得嗎?”長平瞧著王鈺,一字一句道。
王鈺還欲再開口,謝慈音趕忙攔住她。
天爺,本是一件小事,可別又鬧到王銜那去了,又被罰了,上次她可是幫著王鈺抄了好些遍才抄完的。
“既然公主與娘子都想同我比一比,那便比吧。”
她側頭低聲朝王鈺道:“且看我如何治她們。”說罷,她拍拍王鈺的手,走往前去拿過宮女手中捧著的箭羽,又朝長平做了個請的姿勢。
二人沒見過謝慈音投壺,又自認為是個中高手,卯足了勁要讓謝慈音丟臉。
其他貴女們十分有眼色,既怕跟長平走得近了得罪謝家,又怕跟謝慈音走得近了得罪長平和許家,乾脆全都裝聾作啞站到了一邊去,端水的本事很是了得。
有宮人奏樂,點香,這一場因為許榮瑩而起的無端爭鬥正式開始。
“有初,一籌!”
“連中,二籌……”
內侍的聲音接連不斷,將一干旁觀者的心也帶動起來。
投壺處離男客處只隔著一道九龍戲珠畫壁,這邊又是奏樂,又是內侍宣告的聲音的,自然傳到了太子等人耳朵裡。
到底是年歲還在小,聽了這動靜,明朗便有些坐不住,他起身,著了內侍來問話。
“馬志,那頭在做什麼,這麼吵?”
被喚做的馬志的內侍恭著身子,回他道:“回稟殿下,宮人們說是公主殿下和謝家的娘子正比試投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