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奉甲俯瞰著樓下的風物。
雖然近些年縣尹府幾次對醉香樓下手,命令封堵了朝向縣尹府的全部窗體,但只要想看,還是有辦法的,只不過就是一個正大光明的看還是偷窺監視的區別了。
曾經縣尹府也曾想讓醉香樓搬走,但奈何醉香樓早在白家稱霸白城時就已經存在,加之在白城錯綜複雜的關係,一時之間,縣尹府居然沒能動得了醉香樓,到了後面,幾任縣尹見醉香樓一直以來還算守規矩,也很懂規矩,也就罷了這個心思。
白奉甲從來沒有去過縣尹府,更沒進過縣尹府後方的吳家大宅,那裡幾乎就可以稱得上是白城的內城,但他清楚的知道縣尹府的歷史,這是所有諜子在風雨間內必須學習的內容。
那裡曾經是白家的祖宅,從當初白家老祖宗白啟建造白城開始,這裡就是歷代白家人的居所,隨著白城的擴大,眼下的宅子也在不斷擴大。
那是曾經一姓即一城的巔峰。
在最輝煌的時候,白城所有的產業十之八九都與白家有關,剩下的十之一二還是白家人故意漏出去的,只要白城人想,或多或少都可以與白家攀上一些親戚關係。
當年隨同白啟一起來到白城的那些親隨,之後都被放出去自立門戶,慢慢演變成了白城遠近聞名的白下十六姓,這些姓氏不願遠離曾經的家主,便在縣尹府東側集中建府,也成了烏衣巷最早的起源。
白奉甲閉上眼睛,似乎眼前看到了當年白家的列祖列宗坐在這座宅子裡,對著整座白城發號施令的場景,想當年,白家有著自己的軍隊,雖然名義上是白家的親衛隊,但任何一個家族的親衛隊都無法達到上萬的地步,而白家達到了,而且遠遠超過了這個數量限制,這也是白家能夠震懾各方力量,統領白城的根本。
曾經的白家,還是周邊遠近二十餘城的聯盟之主,共同形成了一個國中之國。
但現在一切都已經消失在歷史的煙雲之中,除了眼前的縣尹府及後方的祖地,甚至根本沒有在白城留下痕跡。
當年稱霸一時的白家軍,面對內部的背叛,在氣吞萬里如虎的蒙古鐵騎面前不堪一擊,這就是承平已久與金戈鐵馬的顯著區別。
白家人面對突如其來的災難,逃的逃、降的降、殺的殺,除了叛逃的族人,一時之間白城居然找不出幾個姓白的,曾經愛好與白家攀親戚的那些人,也早已不知躲在什麼地方。
而以往忠心耿耿的白下十六姓,也是降多戰少。
風雨凋零,就是如此的淒涼不堪。
是該算總賬的時候了。
這些年,風雨間裡的每一個諜子都沒有忘記的一句話,除了光復祖地外,還有懲處奸賊。
至於奸賊是誰,風雨間自然有一本賬記得清清楚楚。
白奉甲雖然並不認同風雨間的這種安排,在他認為,光復祖地,絕不是依靠當前風雨間的勢力就能實現的,雖然他也不知道風雨間的勢力到底有多麼龐大,但光復之後呢?
難道要把所有曾經背叛白家的人都殺掉麼?
之後還有誰來支援白家,供養白家。
但服從,也是風雨間的規矩。
白奉甲舒緩了手指關節,回過頭來,雪影已經站在門口等候。
此時的白奉甲,身著一身華服,著實是翩翩濁世佳公子,但雪影此刻無心欣賞白奉甲的氣度,眼神之中滿是擔憂。
“白大哥,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間裡的指令,你也知道,我們都沒有辦法抗拒。”白奉甲心中也充滿著無奈。
雪影搖搖頭,帶著白奉甲朝著樓下走去。
三樓一個大包間內,曾經白下十六姓中四姓的家主正觥籌交錯,坦然飲酒作樂,一旁的舞姬跳著妖豔的舞蹈,不斷將場中的氣氛推向更高潮。
“雪影姑娘呢?怎麼還不來?”一個滿臉大鬍子的高個男子推開懷中的女子,猛然站起來大聲喝道。
“誒,雲大哥不要著急,雪影姑娘盛邀我等前來飲宴,自己自然要梳妝打扮一番,還要多多體諒佳人嘛。”身旁的一箇中年男子拉住雲姓男子,大聲勸解道。
“哼,也不知道擺的什麼譜,其他人吃她雪影這一套,老子可不吃。”雲姓男子猛地抓住身旁的女子,大手伸進女子的懷裡,大力揉捏起來,讓懷中女子吃痛不已,只能扭捏躲閃,但卻不敢公然反抗,她可知道,眼前這位雲家主,在白城也是不好惹的人。
啪啪啪,一陣鼓掌聲在門外響起。
“誰?”雲姓男子推開懷中女子,拔出了一旁的彎刀。
“沒想到,曾經赫赫有名的雲中劍,也改用彎刀了。”來人正是白奉甲。
“你是誰?”雲姓男子一驚,沒想到被來人道破了家傳絕學。
白奉甲緩緩走到主座上坐下,見其他四人都還站著,抬手示意幾人坐下。
“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今天請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