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兒今天起得很晚。
當真金向他彙報大火之事時,帖木兒正接過侍女手中的熱毛巾搭在臉上,緩解昨夜的疲勞。
帖木兒點點頭,臉上的熱毛巾隨著帖木兒的腦袋上下搖晃,顯然異常沒有精神。
“小少爺,據傳聞,那片民宅裡裝的全是糧食。”真金遲疑了片刻,仍然說出了這句最關鍵的話。
帖木兒猛然站起身來,臉上的毛巾掉落在地,緊接著又被帖木兒踩了一腳。
帖木兒衝到真金身前,猛地抓住真金前襟,大聲問道,“你說什麼?”
真金雖然已經料到了帖木兒會有很大的反應,但看到帖木兒這番模樣,依然被嚇了一跳。
定下心神,真金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帖木兒彷彿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一般,癱坐回椅子上,“完了,完了......”
看著帖木兒失魂落魄的樣子,真金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邦察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帖木兒此番模樣,趕緊用眼神詢問真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真金苦笑卻不敢出聲。
終歸還是帖木兒自己回過神來,強笑問道,“邦察有何要事?”
邦察看了看帖木兒的神色方才道,“小將軍,吳法言在縣尹大堂議事,想請將軍過去主持。”
真金怒道,“他們議他們的事,找我們少爺幹嘛?”
帖木兒抬手阻止了真金,鐵青的臉上現出笑容,“也好,那正好去看看我們的縣尹大人有何高見。”卻是已經從剛才的震驚中緩解過來,心中已然有了定計。
帖木兒一行出現在縣尹大堂,堂中原本喧囂的場面一下安靜了下來。
在言敘文和吳法言的帶領下,所有的將官和縣尹府屬官齊齊向著帖木兒行禮。
帖木兒揮了揮手,示意免了,旁若無人地走到大堂左側的第一把椅子上坐下,宣示了今日自己的態度。
吳法言看著帖木兒坐下,面色難看,欲言又止,卻見帖木兒抬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大家都坐下,接著朝吳法言道,“吳縣尹,今日我是來聽大傢伙議事的,大家接著剛才的討論,就當我不存在就好。”
吳法言心中腹謗一聲,雲其生與狂獅二人,一死一失蹤,對於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大,更沒辦法向吳清源交代,現在又出了此事,更是讓他心急如焚,但奈何面對帖木兒還得強顏歡笑,只當做雲臺二老之事沒有發生過一般,朝著帖木兒笑道,“今日之事,還是請大人主持為好。”
帖木兒狀若一驚,“今日不是商議北城失火之事嗎?此乃縣尹府正管之事,與我何干?”
吳法言心中冷笑,卻也知道不能再強求,轉身回到正堂上坐下,朝著右手邊的一名屬官道,“吳佐臣,由你來給各位大人說說情況吧。”
那名姓吳的屬官站起身來,朝著堂中眾人行了一禮,面色難看地說道,“稟各位大人,據城衛軍報告,昨夜亥時,城西北角三十二間民房突然一併失火,前期城衛軍並未注意,以為只是天乾物燥,一時不慎引起的,第一時間疏散了周圍居民,等到卯時方才得報,其中所存均乃糧食。”
堂中眾人對這一情況顯然已經大體瞭解,沉默地聽其介紹,一時之間,堂中只有那名屬官低沉的聲音。
猛然聽堂中左下手傳來一聲怒罵,卻是木花站了起來,“他孃的,別在這兒磨磨唧唧了,你就跟老子說,裡面到底有多少糧食就完了。”
吳佐臣面色難看,朝著吳法言看了一眼,看到吳法言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方才緩緩吐出一個數字,“保守估計,得有十萬擔糧食。”
堂中一時之間到處都是倒抽冷氣之聲。
“你們縣尹府怎麼搞的,這麼多糧食存在一個地方,你們縣尹府居然絲毫不知?”又是一個將軍站了起來,朝著吳法言質問道。
吳法言依然面色冷峻沒有說話,吳佐臣無奈,只得接著道,“回稟將軍,白城歷來便是交通要道,每年轉運糧草物資無數,縣尹府也不可能所有的糧食進出都管得一清二楚。”
這個回答顯然無法令人滿意,但此刻也只能是無可奈何,那將軍無奈地坐下。
木花卻不依不饒,“哼,也不知道是誰,當日跟我們說白城糧草緊缺,只能讓各路大軍自行採買,現在倒是應該給我們一個交代!”說話間雖然沒有看吳法言一眼,但話語之中,每一句話都是對著吳法言所說的。
吳佐臣張口欲辯,卻見吳法言伸手打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