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做一件事前,總喜歡為自己找一個理由。
無論這個理由是否正當,似乎更多的是想從中得到一種力量,一種心安的力量。
隨著白奉甲二人離去,文家堂中依然一片靜謐。
還是雲牧打破了沉默,站起身來一臉不解地朝著文中堂問道,“文兄,你已經把我們繞糊塗了,現在我們到底該怎麼辦為好?”
文中堂將頭靠倒在椅背之上,有些疲憊地閉上了雙眼,緩緩吐出了一個字,“等。”
雲牧回頭看了一眼堂中二人,正要繼續追問,卻見文中堂面色蒼白,知曉今日他已經是疲憊不堪,張了張嘴,終歸沒有繼續問下去。
雲牧無聲地嘆息了一聲,迴轉到椅中坐下,緊接著便是一陣嘈雜之聲,顯然是剛才被白奉甲點倒的侍衛回過神來稟報來了。
王志銘抬頭看了文中堂一眼,起身出門喝退了眾人,其中也有來稟報白蓁蓁不見了的文府的心腹。
但這些事情都在四人預料之中,只是淡淡地吩咐眾人退下而已。
等王志銘回到堂中,文中堂面色紅潤了些許,但說話依然有氣無力,但顯然,今日這事情不說清楚,終歸是安不了其他三人的心的,畢竟他們都不是代表著自己,而是他們身後成千上萬的族人。
“剛才我已經說了,現在留給我們的選擇並不多,只要能抓住城南,好歹是有一線生機。”文中堂輕聲道,其他三人靜靜地聽著。
“叮囑族人們,什麼都不要做,手裡的生意不要停,但人員要收攏,以防萬一,只要等城南一發動,我們當即響應。”
“送去江南的族人,叮囑家裡人都不要聯絡,所有的痕跡全部掃清,決不能留下絲毫隱患。”
“前期做的籌備,重新再盤點一下,該給族人發下去的,務必在五日之內到位。”
文中堂的聲音越來越低,終於歸於平靜。
這次雲牧沒有再追問,反倒是王志銘站了起來,“五日?時間如此緊迫麼?”
文中堂有些費力地端起一旁的茶水,雲牧見狀慌忙站起來過去幫忙。
文中堂飲了一口茶,緩了緩神方才接著道,“從今日開始,城中局勢定然是瞬息萬變,早一日做好準備,便多一分生機。”
聽到這話,三人同時陷入了沉默,一如窗外的大雪。
吳法言識趣的沒有追問雪影的事情。
從雪影落入帖木兒手中的那一刻開始,吳法言便知道,雪影已經不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甚至於他非常默契地撤掉了地牢之中所有縣尹府的人,甚至於連一個雜役也沒有留下,這既是讓帖木兒放心,同時也是一種態度。
對帖木兒服從的態度。
即便帖木兒已經喪失了許多,但作為吳法言而言,他並未忘記那個雪夜之中揮斥方遒的年輕人。
“大人,現在吳白兩家已經徹底整肅,剩下的些許問題,已經無礙大局。”吳法言朝著進門來的帖木兒行了一禮,輕聲稟報道。
帖木兒笑著伸手點了點吳法言,道,“吳大人,本官說了多少次,不要這樣,也不用這樣,”揮了揮手,示意真金離開,接著道,“再說你我二人相交,並非交的是權力地位,更多的是胸中抱負,當是良師益友才是。”
吳法言知曉帖木兒此話乃是真話,但他並不準備當真,即便他武功卓絕,現在已經是白城第一人,但他堅信,所有的武力,在絕對的權力面前,都將是過眼雲煙。
而帖木兒,即將迎來絕對的權力。
兀魯爾哈已經來信,充分肯定吳法言在白城所作的一切,更以恭敬的態度向帖木兒問了安。
信中內容吳法言也親自過了目,雖然不相信兀魯爾哈在文中所說的七戰七捷,但他很確信的一點,兀魯爾哈將於近期移軍白城。
至於時間長短,需要取決於與白昊君的戰事程度,但吳法言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儘快地牢牢掌握住白城,放在有底氣在與兀魯爾哈的對峙中贏得更多的贏面。
等吳法言重新坐下,帖木兒滿意地點了點頭,拍了拍輪椅的扶手,澀聲笑道,“吳大人當真是雷霆手段,短短時間,已經將城中兩大家族徹底收歸麾下,加上投靠過來的華剛,以及此前的僕從軍和啟辰軍,眼下吳大人手下的軍士恐怕不低於十萬之眾吧?”
吳法言聞言輕笑一聲,但依然站起身來謙恭了一番,直到帖木兒壓了壓手,方才重新坐了回去。
“一切託大人的福,閆雲山當年有大功於華剛,因而收編城衛軍還算順利。”
帖木兒點了點頭,但這些都不是他今日前來的目的,畢竟這些早就是二人謀劃之中的內容。
“醉香樓的事情,吳大人考慮得如何?”二人靜默一陣,帖木兒率先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