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弓搭箭,邦察的箭術一向以快著稱,此刻更是將快發揮到了極致,一支羽箭發出刺耳的破風聲,朝著白奉甲而去,可見速度之快。
而邦察能夠以牧奴之身,成長到今日之地步,自然也非庸人,如何看不出帖木兒眼神之中的恨意與嫉妒,所以對於雪影,邦察直接選擇了無視。
在邦察彎弓搭箭的時候,白奉甲便敏銳地感覺到了危險的感覺。
那是一種被獵人盯上的不安,微微轉頭,便看見了朝著自己快速而來的羽箭,以及正站在簷下的邦察和帖木兒等人。
雪寂再次出鞘,白奉甲對於眼前的對手並不陌生,哪怕現在自己功力大進,也絲毫沒有敢掉以輕心的想法,直接運轉冥靈決,橫刀胸前,擋住了當胸一箭,即便如此,白奉甲也被箭勢硬生生推著向後退了兩步。
已經多次交手的兩人,一上一下,互相看著彼此,對於互相之間的實力有了更深的認知。
“小將軍,我殺不了他了。”邦察轉過頭去,朝著帖木兒歉聲道。
帖木兒面露寒光,彷彿聽到這話頗為意外。
“小將軍,他的反應太快,即便現在的距離,我也無法狙殺他,只能擾亂他的行動。”邦察看出帖木兒的不滿,但也選擇了老老實實解釋。
“曾經的手下敗將,這才多久時間,居然連傷他都傷不到了麼?”帖木兒轉頭打量著簷上同樣在向下打量的白奉甲,冷冰冰地擠出了一句話。
沒有人能回答他,但事實已經是最好的答案,哪怕他再憤怒,他也知道,邦察不會騙他。
“張秀全到哪兒啦?那麼個破地方,還遲遲拿不下來嗎?”帖木兒沒有再看邦察,也沒有再催著讓他如何白奉甲,猛地一拍身旁的廊柱,冷聲喝問道。
帖木兒發問,正好真金自外返回,連忙躬身將外面的情形大概描述了一遍。
當然,即便是如何的憎恨張秀全等人,此刻的真金也不敢在這事上做什麼手腳,只得一五一十認真稟報。
帖木兒在下令之時,雖然有衝動的成分,但也並不算盲目,但也沒有想到居然會造成如此複雜的局面。
“吳大人,你如何看?”帖木兒將這個問題拋給了吳法言,對於他來說,無論對於白城有再深的瞭解,也無法比得上眼前的吳法言。
“回稟大人,現在白城之中各方勢力錯綜複雜,如果讓張秀全強行攻打,有利有弊,還需要慎重。”吳法言自然知曉此刻外面局勢的微妙,但如果讓張秀全一聲不響地撤回來,恐怕自己縣尹府在民間的聲勢將會遭受致命的打擊。
“哦?什麼一個利,什麼一個弊?”帖木兒微微點頭,緊接著追問到。
“利在於顯露官府姿態,讓城中百姓,包括豪門富商儘快站隊。”
“弊則在於太早將水弄混了,容易讓流民形成抱團之勢,與我們前期設想有所偏差。”
吳法言話音剛落,便見帖木兒抬起手,冷靜地道,“告訴張秀全,醉香樓今天必須要進,但不要一起上樓,而且讓他自己一個人進去。”頓了頓,又接著道,“想唱空城計,可惜無孔明!”
四支人馬靜靜地站在各自的方位,彼此之間也無交流,形成了詭異的對峙。
張秀全得了真金的傳話,雖然懷疑是否是真金假傳命令,想要將自己逼進醉香樓,好讓樓裡的婊子們直接做掉自己,但毫無疑問,現在的自己,絲毫沒有權利去質疑這個決定。
張秀全將腰間鐵筆提在手中,讓身後一眾人等退到街上,也算給其它三方給了一個暗示,自己則警惕地朝著醉香樓裡走去。
樓上的白奉甲與雪影自然能夠清晰地將樓下的情形收入眼中,如果張秀全等人進入樓裡,最為關鍵的便是樓里人的安全,白奉甲知道,這一直都是雪影關心的重點。
雪影彷彿看出了白奉甲的擔憂,看著遠方突然出現的一朵煙花,輕笑一聲,朝著白奉甲輕聲道,“放心吧,她們都已經撤離了,此刻已經到了安全之地。”
白奉甲自然相信雪影所言,恐怕為了應對這一天的出現他已經提前準備了很久,他也沒有再往下問的打算,他相信,只要自己考慮到的,雪影一定比自己更早考慮到。
只是想起雪影的突然現身,白奉甲感動之餘,更多的是惋惜。
很多時候,如果窗戶紙沒有被捅破,那麼這層紙便始終存在,紙前紙後的人,便可以心照不宣地當作很多事情不存在,但現在,這層紙已經被雪影親自捅破。
帖木兒,必須要做出回應。
白奉甲想到此處,不由得微微皺眉,轉頭看向簷下,左手之中突然伸進一隻小手,十指相扣之間,只聽雪影輕聲道,“我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