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法言悚然一驚,便聽吳清源冷冰冰地說道,“我早就跟你說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們是舟,城中的原住民便是水。”
吳清源伸手撫平了因為自己剛才劇烈動作而有些發皺的毯子,接著說道,“現在你為了應對城南那些不成氣候的流民,將支援著我們的祖宗打下基業,支援著珢祖奪取寶座的先人們得罪得一乾二淨,現在倒是要看看,如果他們一起造你的反,誰又會來支援你,給你擦屁股!”
吳清源緩緩吐出一口氣,情緒重新恢復平靜,一臉淡然地說道,沒有了剛才的斥責語氣,反倒是像一位師長在對學生諄諄教誨。
“父親大人,兒子錯了。”卻聽哐噹一聲,吳清源斜眼一看,居然是吳法言直接在地磚之上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眼看著久久沒有抬頭的吳法言,吳清源卻並沒有接受吳法言道歉的意思,“不必說你錯了,你的心機和手腕遠遠超出了我的預計,你知道,無論如何也無法在原住民當中超過我的影響力,軍隊更是被我牢牢地把持在手中,你想要奪權,總要有點新招數。”
吳法言磕倒在地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你與帖木兒結盟,與金錢幫勾連在一起,更是和城中的一眾吸血鬼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這些我都不管,我只好奇一件事,”說道此處,吳清源的聲音略微高亢了幾分,微微俯下身子,逼視著吳法言道,“你準備什麼時候來殺了你老子,好自己當家啊?”
吳法言聞言哪敢回答,只是顫抖著身子,磕頭如搗蒜,不一陣額頭便已經青了一塊。
堂上的吳清源並沒有因為吳法言的舉動有什麼變化,靜靜地靠在椅背上,面色冷峻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父親大人,兒子萬萬不敢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吳法言磕了一陣,眼看額頭見紅,方才抬起頭來,面色悽苦地看著堂前的吳清源,悽聲喊道。
吳清源沒有回應,只是淡淡地端起茶來抿了一口,放下茶盞,淡然道,“這次的事是你惹出來的,本應該讓你吃吃苦頭,只是白奉甲這小賊長期下去必然是一個禍端,不除不行。”思慮了片刻,沒有理會吳法言面上的喜色,沉吟道,“讓吳大、狂獅,還有吳器三人隨你一起,但提前說好,他們三人只負責白奉甲,其他的貓貓狗狗,就由你自己擺平吧。”
吳清源說完,仿若是不想再理會吳法言,背靠著椅背便開始閉目養神,一副送客的模樣,吳法言抬頭偷眼打量了兩眼,緩緩挪動著身子退出堂中,彎著腰走出門口,方覺自己的後背溼了一大片。
雖然很多事情都在自己的預料之中,但當面被人說破,也確實是一件忐忑之事。
嘴角淡淡地笑了笑,又飛快收斂起來,吳法言拖著沉重地步伐,慢慢向外面的縣尹府走去。
等吳法言回到縣尹府堂中,便見兩個人早就在那裡優哉遊哉地等著自己了。
“古老先生,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吳法言抬眼一看,正是鳳三和古爾赤兩人,也顧不得自己面上的窘迫模樣,快步迎上前去,向著古爾赤行禮問道。
古爾赤正要說話,抬頭便見吳法言額頭上的紅腫,詫異地問道,“吳大人,這是什麼情況?”
吳法言尷尬地笑了兩聲,想要糊弄過去,卻聽古爾赤恨聲道,“令尊當真是鐵石心腸一人,當年我與其打交道之時,便是頗為油鹽不進,誰曾想對待自家孩子還是這幅模樣?”
古爾赤一臉關切神色,吳法言心中卻是冷笑,以為將自己擺成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樣便當真如此麼?畢竟都在一個地方生活,你的老底誰又不知道呢?
沒有揭破古爾赤話中的虛偽,吳法言尷尬地笑了兩聲,岔開話頭接著問道,“不知古老先生到我這小小的縣尹府中有何指教?”
“哎呀,我的吳大人啊,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淡然呢?”古爾赤聞言,頓時面色大急,急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