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韶華轉身出門,邊走邊道:“此時動身還能去哪裡?自然是那鳳凰山!”然後跨出門檻,解了韁繩,打馬出城。
掌櫃的忽然眼神一愣,停了算盤,緩緩抬起頭扶了扶眼鏡,瞪著空蕩蕩的酒樓門外,訝異道:“什麼?去鳳凰山?!平日閒暇練練腿腳也就罷了,竟然還來真的。行吧,願你縱橫天下,也祝我自在雲間!”
門簷上插著的一排旌旗,像是為人壯行一般,飄飄揚揚。
神州九境兩域,鳳凰山則在荊湘之境的西北處。高有兩百餘丈,山頂平坦開闊,能容納上萬人。鳳凰山莊像一根腰帶一樣,圍在山腰,有著百年曆史的落鳳派,便建立於此。
落鳳派此前兩代掌門,都是“攘定十二俠”在列的一世豪傑。如今雖然先帝下世換了新君,攘定年號改了御統,但比起年紀尚輕又稍欠火候的“御統十星”,攘定十二俠的名號,至今仍是江湖絕響。
也正因如此,秦燁這個代理掌門才發出了武林貼,想要在鳳凰山頂的鳳凰臺以武會友。其實不過是想告訴天下人,落鳳派這些年佔著“四大門派”的名頭,可不光是前人之功。
自武歷開元以來,但凡武林大會都算是一時大事,何況以比武為目的而召開的武林大會,在這御統年間還是頭一遭,這自然把鳳凰山擱在了風口浪尖。鳳凰山上的鳳凰臺,一旦擺在天下武林面前,那它就不單是落鳳派的了。因為所有想要藉機揚名的人,都會盯上它,更不用說懷有其他鬼胎的了。
作為掌門的秦燁,自然有其自信,但面對天下之大,大會之期將至,他也難免有些忐忑。無聊之中,左右徘徊了兩下,便推開聖火殿的大門,想出去找他的師弟師妹們聊會兒。
嚴玉虎在天鳴閣前練著功,拳腳帶電;韓嵐躺在閣頂吹著葉笛,吟賞煙霞;胡心月將劍閒置在一旁,踢起了毽子。此時只道是尋常。
秦燁緩緩走來,看著這一幕便消了憂愁,抬頭看了看慵懶的韓嵐,對嚴玉虎笑道:“天鳴閣可是你坐鎮的地方,就這麼讓他鳩佔鵲巢了?”
聲音與人影同至,嚴玉虎轉身雷霆一拳打過去,秦燁一掌橫截,氣形如火,退了回去。
“今日長了勢,但卻沒進力。”
胡心月一腳將毽子甩過去,打在秦燁肩上,隨後落在他掌中。
“一日之計在於晨,玩物得寵劍蒙塵。”
嚴玉虎一甩手,將拳上雷電消去,回到:“一口吃不成個胖子,今日長一分勢,明天進一分力,不用急。”
胡心月拿起劍,刻意拉著臉道:“掌門大人教訓得是,下次踢毽子,一定不讓你看見。”
韓嵐將手從後腦勺裡拿出來,伸了個懶腰,然後搭在肚子上,說:“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說什麼鳩啊鵲的!”
秦燁搖了搖頭,縱身飛上閣頂,站在韓嵐旁邊,望著縱橫千里的廣闊天地,愁到:“這個時候也該收收心了,我還指望你們在武林大會上撐撐場子呢。”
“無妨,御統十星,你秦燁好歹也排在第七,其他人跟咱們落鳳派關係也不錯,不會太過於搶我們的風頭的。”
秦燁不禁一笑:“呵,御統十星?兩年前的稱號現在就一定管用嗎?或許我們揚名之日正是別人蟄伏之時,兩年之間,天知道又出了多少能人。”
韓嵐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你這就是杞人憂天,攘定十二俠的名號不也響了這麼多年嗎?”
“這能比嗎?定西土、平蜀亂、鎮七絕、退雪狄,攘定諸俠經歷了多少大事才得到了武帝爺的欽評,我們不過是參加了一個‘武道遺珠會’,路還長著呢!”
“唉~”韓嵐長嘆一聲道:“算了,看來你是鐵了心要鞭策我了。”
秦燁會心一笑,然後一記火焰掌劈下去。韓嵐立刻翻身騰起,幾片瓦礫一下被劈賤開來。
“天鳴閣年初才修繕過,鞭策我可以,但別糟蹋落鳳的錢!”
“那就下去打!”
胡心月看他倆飛下來,竟突然也來了興致,將劍鞘一抹,持劍亂入。嚴玉虎見秦燁鍛鍊韓嵐,於是出手制止胡心月,也順便充當一下她的陪練。悠閒的清晨,一時之間竟變得昂揚起來。
在大晉王朝的北疆某處,凡冥教暗藏在地下已有近十年,因為所在偏遠又刻意隱蔽,所以鮮為人知。教內共由四部組成——五令門、護教十魔、代執五靈、十八獄手。凡冥教的教主冥王,聽說有人在鳳凰山上搭了臺,便打算在那裡開唱席捲天下的第一齣戲。
此刻率先南下的五令門,與其他門派一樣,都已經到了荊湘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