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刻意轉開話鋒:“是嗎?竟然敢修煉禁籍,沒想到這等不法之徒,也能被武帝評為‘攘定十二俠’,有點意思。”
那環刃男子正要趁他們對招之後,立即奇襲,忽見周圍黑氣瀰漫,再抬眼一看,不論山上山下,皎潔月光之下,竟然不見草木不見光,除了近處幾個人頭,似乎天底下已經盡是黑霧,望不見盡頭。
“不好!這是!”牧雲從在東面苦戰之際,忽見風火境域外一片茫茫黑霧,無邊無際。
他忽然焦急的說道:“你們現在走還來得及,我絕不攔你們!”明明處於弱勢的牧雲從,卻突然說出這話,讓對面三人不禁冷笑,依舊殺招不止。
任魍仍是黑氣凌身,緩緩走向那長袍男子說道:“你問我能做成什麼好事,保護家人算不算呢?若是這都不算,那兼濟天下、普渡眾生算不算呢?”
葉玄月凜眉橫刀,抬眼說道:“普渡眾生?你身邊有三隻魔鬼,你要怎麼渡啊?”
“哈哈哈!小子,你以為我是地藏王嗎?有著地獄不空不成佛的志向,我鬼魅菩提的方式是:驅鬼而濟天下,伏魔以渡眾生!既然在我面前稱魔道鬼,那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吧!”
“哼,死到臨頭也不忘虛張聲勢。”
那黑袍男子立即以手撫地,以掌為中心,往四面八方傾瀉功力,想要驅散黑霧。然而那黑霧不但無法驅散,反而漸漸飄起了一些黑氣鬼魂。他雖然知道這是任魍內力所化,但他怎麼也難以相信,這越來越密集,越來越龐大,越來越沒有邊際的具象化的‘惡鬼’,是憑個人功力所能達到的。
牧雲從見周圍鬼魂四起,再也無心在北面跟這幾人耗下去。
而在遠處的林針,也看見前方獸山腳下遍佈黑氣且還有擴散的趨勢,於是對眾人道:“看這黑氣應該是莊主的招數,他們果然在萬獸山莊!山莊危急,我要先行一步。”於是加速飛去。其餘人也趕緊跟了上去。
白菲綾雖然不怕任魍黑氣,但也奇怪這黑氣怎麼蔓延到了莊內,這種時候,任魍沒理由刻意浪費功力,於是想尋個視窗看看。
牧雲從一鼓作氣,拼盡全力再塑龍鎧,且於龍鎧之上再聚龍騰拳,轟然一拳衝破兩人阻攔並貫穿風火境域,這豁命一拳弄得自己也添了內傷。
陰風見境外黑氣與鬼魂從被打破的洞口滲入,於是撤了境域,準備應對這招,卻聽牧雲從一臉急切的說道:“此乃任魍十年一悟的‘死技’!如果現在滾出獸山還能苟延殘喘,倘若此招出了,你們誰也別想有力氣走出獸山!”話一說完,便向東面急行而去。
趁葉玄月與那黑袍男子驚訝未定,任魍立即縱身一躍,懸於空中,周身黑氣浩然沖天。
牧雲從匆忙趕到,見此情形大吼:“你給我住手!幾十年來你如何偏執我都欣賞,但今日退路寬廣,對付五令門何必急於一時,這種蠢事你給我適可而止!”
任魍懸在空中回道:“老牧無憂,我這招認人的。再說了,你都欣賞了我四五十年了,所謂善始善終,今日,你也一併欣賞了吧!”
話音剛落!牧雲從、葉玄月、黑袍男子、環刃刺客竟一同向任魍衝去,一樣惶恐的神情,卻有不同的目的。
任魍衝冠發力,道:“痛快!我任魍生死,皆頂天立地!夫復何求!”頓時黑氣漫天盡掩星月,不見寸光,將所有逃生的路和一切僥倖的想法統統淹沒。
人間煉獄不虛有,月下刑場似鬼荒。
剎那間,無數鬼魂與黑氣轟天掣地般翻湧,瘋狂的掩殺著整個獸山,足以攝盡天下強者心魄。
牧雲從頓時寸步難進,而另外三人及北山眾敵更是瞬間心魂同驚。他們立即以境御術嚴防死守,卻被瞬間衝破,眾人皆被鬼氣貫體。兩邊人馬為求生存又各自默契聚攏,合力共施境御術,一同傾力,不敢有絲毫保留。
卻見任魍周身面板滲血,將衣袖一點點浸紅,慘狀漸漸淹沒在漆黑之中。
整個獸山萬鬼哀嚎,響徹天地,東、北兩面的境御術瞬間炸裂,卻連聲音也傳不出來。而葉玄月、陰風一眾人在無邊黑暗之中,受盡黑氣凌身、萬鬼穿心,沒有一絲還手之力。
遠方“御統十星”在列的林針、慕容華、萬家術、鍾武平突然剎住了腳,望著黑壓壓的獸山,聽著慘絕人寰的鬼泣,千言萬語竟被堵在了咽喉,汗顏得說不出半個字,胸中壓抑得難受至極。
半晌過後,終於一切都漸漸歸於平靜,具象化的鬼魂與黑氣也漸漸消失,方圓十里鴉雀無聲。任魍佇立在獸山北面,每一寸面板都是鮮紅,血色浸透了月色,沿著絲絲月光爬上去,染紅了懸在天上的一枚白玉,悽美而壯烈。
“師父!”驟然死寂的獸山,萬籟俱靜中突然炸出了白菲綾撕心裂肺的呼喊,因恨上天無眼,所以響徹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