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北疆軍營地有三——分別位於北疆的左中右,相鄰兩軍之間相距三十里左右。因與雪狄王朝有五十年止戰契約,所以北屬右將軍赫連英去世後,御統沒有立即找人替上,或者說暫時還沒找到他滿意的人,因此名義上卓世銘現在兼領中右兩軍,但實際上則是由他的下屬——北屬左將軍許待袍掌管。
今日他在營地練兵備戰,中途接了聖旨,又悶悶不樂的回到中軍駐守的城中。他招來了許待袍,拿著聖旨在他眼前晃了一下,然後輕放下桌說道:“明天的行動你不用去了,整個北屬左軍都不用去了。”
許待袍比他更早知道訊息,但還是刻意問了一下:“為何突然決定不讓我們去了?您不是說那凡冥教非同小可嗎?”
“皇上說,北疆軍職在戍邊,為了一個武林門派趟這趟混水,有損朝廷威嚴,也不合理。”
許待袍假意思索了一番,說道:“皇上說的倒也不無道理。”轉而又安慰他道:“不過沒關係,聽說權是非會親自帶領決武殿出手,再加上武林各派,想必不需要北疆軍也沒問題。”
但卓世銘可是知道的,關外一戰金、武、上官、藍、徒、段不約而同的出現,竟然都沒能將其消滅,可見其實力之強。
想著想著,他不禁用手托起自己那不算太長的鬍鬚,自嘲道:“這人上了年紀啊,做事就是不如年輕時候有氣魄,這要是回到二十年前,我恐怕當日就帶著北疆軍,與武林各派一起,把那凡冥之界夾死在關外了!哪裡能想得到什麼體統、職責、法理、皇命。我卓世銘離‘俠將’二字,是越來越遠了。”轉而又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要真是倒回去二十年,搞不好我還沒到,就近的漠北、西海、西域、渤遼精武堂就已經到了,武帝爺的脾氣,也不像是講規矩的主!哈哈哈哈哈!”
他感覺有些束手束腳了,因此難免懷念起他一生最敬重的人。但他終究是沒什麼官場城府的卓世銘,忘卻了當著聖旨和同僚,是不宜這樣追昔撫今的。
“但既然皇上已經下旨,那元帥如今招我前來只是為了通知此事嗎?”
“當然不是,我不在了,你替我待在中軍!”
“什麼?元帥您要親自去?可您是北疆軍首領,按照皇上的旨意……”
“無妨,脫下了這身戎裝,我的行動就不代表北疆軍了。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北屬右軍我已經安排好了,至於左軍,你就先扔給副將管管吧。”說完,卓世銘拿起聖旨,別下將軍令,走過去往許待袍桌上一拍,轉身便走。
許待袍一愣,看著遠去的卓世銘,然後翻看著令牌兩面的字:御國、北甲。臉上的喜悅,欲蓋彌彰。
凡冥之界的樹十分耐寒,常年的風刀雪劍也難以剝奪其生命力。
此時五令門一部的密室裡有貴客來訪,是赫無常。
這次不是被人扶著了,葉玄月從暗格裡出來,葉風寰和鬼方煉跟在身後,三人氣色與之前大有不同。
“先生就不能再幫幫琴和老石嗎?”
“哈哈哈哈!沒想到天妖令主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居然不是感謝!”
“言語的感謝想必你並不在意。”
赫無常道:“你們實打實的捱了任魍死技,若非抱團求生,早已一命嗚呼。兩個月的時間就讓你們從奄奄一息恢復成這樣,我的功力與氣血已經耗得差不多了,順利的話我或許還能活個一兩年,哪裡還有命救他們,沒有個三五月,他們別想行動自如了。所以明天你們最好能贏,否則他們兩個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放心,我是他們的大師兄,自然會看好他們。你今日來只是來看望一下你的病人嗎?”
“當然是想看一下你們恢復得怎樣了,其次嘛……明日肯定是一場惡戰,藍妖姑娘既然無法行動,為何不將海蛇劍借給教內的人用呢,在這冰天雪地的北疆,肯定更能發揮其作用。”
葉玄月微微抬了頭,冷眼相問:“所以你是為代執五靈的人借呢,還是為十八獄手的人借呢?”
赫無常笑道:“我是為凡冥教而借。”
“你不過是個外人,教內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你的恩德還不足以染指凡冥教。”葉玄月略微停了一下。
“看來天妖令主並不打算賣我這個人情啊!也罷,反正也沒報太大希望,也只能這樣回去交代了。”於是揹著手,帶著三分失落的走了。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