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原一境西北處的一座山上有一古寺群,紅牆黑瓦,捲棚攢尖,在這山中十分顯眼。總寺在北面,沿東西兩面都有些小寺。
這伽藍寺始建於戰國時代末期,至今已有近六百年的歷史。最初獲得跟精武堂一樣的“將選”資格,是因為齊代初年救駕護國有功,後來建立精武堂時便賦予了伽藍寺這個資格,數百年都沒有被取締,一直延續至今。這也就是伽藍寺“堂外堂”之稱的由來。
總寺的法華殿內,子玄方丈正聽幾位長老跟弟子講解經文,忽見殿外進來一弟子報道:“稟方丈,花月痕與眾師兄弟回來了,現在靜心房休息。”
“知道了。”說完便遣散了弟子,準備與眾長老一同去探望。
剛要出門,卻見花月痕已經來到了殿門口,步子稍有些沉重,衣服似乎是換了新的,但臉上的紫青和手上一些傷痕尚在,子玄方丈一看便知他經歷了一場惡戰。於是連忙走上前扶著他進來,說:“我還說去看看你們,剛剛經歷了苦戰,幹嘛這麼急著過來。”
花月痕突然跪下,激憤滿腔:“方丈,凡冥之亂,亂自天崩,如今天下武林就要倒皇,我伽藍寺絕不可吝惜這‘堂外堂’之稱啊!”
“你起來把話說清楚,什麼倒皇不倒皇的,這天下太平,怎麼能輕易講這種話!”
“我們從凡冥之界的密室裡,發現了那御統皇帝羅列的他所計劃要殺掉的人,不光段青鋒與任魍是他們所殺,就連當年五嶽劍盟的嶽鐘鼎也是御統所為,北上諸派皆親眼所見!凡冥之界要麼盡數是御統皇帝的人,要麼就是得到了御統的支援,否則憑他一派之力,又怎麼可能與天下武林為敵?!”花月痕起身道。
子玄方丈雖然震驚,但卻也安撫花月痕道:“你先別激動,不是我吝惜這虛名,只是茲事體大,我伽藍寺從‘十三棍僧勤王’開始,即便歷經南北朝亂世,還從未有過倒皇逆舉。也不可能因你帶來的一個訊息,就決定這麼大的事,我不僅要看武林各派怎麼說,也要看皇上怎麼說。”
咚咚咚!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
“稟方丈,京裡有訊息說,卓元帥被罷免了。”
“什麼?”子玄方丈與眾長老都大驚不已。花月痕連忙說道:“我們曾在北疆見過卓元帥,離開之時他說要向御統問個清楚,如今卻被罷免了!方丈,你還要看他怎麼說嗎?如果只是地方政權相爭,我一個俗家弟子又怎敢來勸您,可現在是皇刀要誅武林群雄!此刻武林若不團結,天下又要回到先武時代了!”
咚咚咚!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子玄方丈已經不耐煩了。
“稟方丈,武宗派徒掌門來信。”
子玄方丈連忙接過信,將其開啟與眾長老一同觀看。
花月痕急切的問:“徒掌門信中說什麼了?”
“跟你所說的一樣。另外四大門派一起倡議,天下武林盡數揭竿,問罪御統,說不要因為屠刀沒有加到自己身上就置身事外。”
花月痕的師父——子明長老感慨道:“人被殺時我不言,我被殺時不人見吶!徒掌門此話說得懇切,還望方丈仔細斟酌。”
子玄兩手一背,將信一捏:“皇帝的說法我要等,但也不能就這麼坐著等,子明、子淨,派出一些弟子到外面放放風,注意地方軍武的動向。另外讓弟子們都打理好自己的東西,兩邊若是真的難免一戰,武林各派恐怕不會各自作戰,到時候伽藍寺眾僧,恐怕就無法待在這兒了。”
兩位長老匆忙領了命下去,花月痕剛要轉身,卻聽子玄方丈又問:“花月痕,你在子明長老那兒學‘菩提六冊’學的怎麼樣啊?”
“回方丈,前三冊已學完,師父說他尚未習得後三冊,但武籍中的內容還是記得,所以叫我不必擔心。”
“我看他已經教不了你了,不如你自己看武籍吧,等你傷好了,這武籍便給你。”
花月痕心中生疑:“可是我聽說,伽藍寺的規矩,俗家弟子與新進弟子不能直接翻閱伽藍寺的武籍。”
“所以我想問問你,現在你已經不可能再參加將選了,你是否願意……”
“方丈常說,不盡塵緣,不識梵天。弟子連塵緣都不識,又怎麼敢說‘盡’呢?既然不敢說塵緣已盡,又怎麼會識得梵天呢?”婉拒之後,花月痕便拖著緩慢的步伐離開了。
子玄方丈望著他的背影道:“不識塵緣,又幹嘛想都不想就拒絕佛祖呢?我看你小子知道得很。”
北疆的密室裡,鬼方煉經過幾天調養終於恢復了四五成的傷勢,墨予琴與石沉沙也可以短暫的行走了。
北疆的各方勢力都已經散去,他們走到昔日冥王所處密室裡,開啟了葉玄月曾經提起過的暗格,一把半刃暗紫半刃銀白的劍赫然入眼。墨予琴與石沉沙站在他身後,他將劍取出:“師父密室裡的暗門,生前從不讓我們動,當大師兄知道師父有劍的時候,他便猜到這劍一定在裡面。這劍既然認識師父與任魍,一定非同一般,只是以我們現在的境況,該如何處置這把劍呢?”
“聽大師兄說,這把劍的主人,曾是個英雄。我們是否還要以凡冥教的名義,繼續留在這裡呢?”墨予琴看著那把劍說。她想著自己已經死去的師父和兩個師兄,彷彿置身十字路口,不知道該往哪兒走。鬼方煉不清楚這劍的來歷與故事,一時也難以決斷,轉而問石沉沙:“老石,你覺得呢?”
“我哪想得清楚這些,你要是有主意何去何從,我就跟著你,要是你也沒譜,那就再承蒙你照顧幾天,等我恢復些了,去做個殺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