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蕭淑妃的手段,王皇后其實很清楚,無非就是裝柔弱,騙李治關心,變著花樣向李治告狀,平時給那些妃嬪送點禮,多打賞打賞那些內侍婢女,可別小看這些內侍和婢女,那可都是宮中的眼線,宮裡的訊息傳遞,資訊收集,全都靠他們呢。
裝柔弱這一招,王皇后知道自己是用不了了,她能做的,只有用錢收買人心了,小恩小惠可不容忽視呢,於是他發了一封家書給自己的爹,讓他來長安看看自己,其實就是想讓他爹給他送點錢過來。
這些後宮中的妃嬪在皇宮之中看似沒有花錢的地方,但是上下打點什麼的,非常耗錢,一般都是入不敷出的,蕭淑妃家世顯赫,出身自蘭陵蕭氏望族,所以她出手闊綽。
原本王皇后的家世比她牛逼,太原王氏絕對是在蘭陵蕭氏之上的,然而因為刺殺南詔使臣之事,太原王氏一落千丈,現在基本處於一個苟延殘喘的境地,她好幾次跟家裡要錢,加起來才要了一千多貫,一千多貫用在後宮之中基本都不見什麼反應的,她大致算過,蕭淑妃自從嫁給李治之後,給妃嬪們送的禮加上對內侍婢女們的打賞,少說也有六千多貫了,豈是她的一千貫能比的。
許敬宗偷偷給宮中的內侍喜來和婢女柳絹各自送了一千貫錢,這二人只是皇宮中的最底層,何時見過這麼多的錢,聽說是武媚娘送給他們的,他們更加吃驚,而許敬宗所提的要求很簡單,把王皇后和蕭妃爭寵之事全部告訴他,並且以後一有訊息,就讓喜來藉著出宮採辦蔬菜的機會把信送出來。
當場,喜來就告訴了許敬宗一則訊息,蕭淑妃又和王皇后鬧了一場,雖然只是小事,但王皇后已經派人送家書去太原了。
許敬宗一聽這個訊息,頓時感覺似乎機會要來了,便開始默默等待起來,十天後,王皇后的父親王仁佑來到了長安,請求入宮見皇后。
王仁佑官職很低,現任羅山令,羅山令是多大的官呢,就是羅山的縣令,七品,按理說這種人應該連太極宮的門在哪都不知道,然而他卻可以進宮,因為他女兒是當今皇后啊,人家是受女兒邀請進宮,誰敢阻攔,李治如果沒有一個正當理由的話都不好阻攔。
王仁佑在皇后的寢宮見到了女兒,向自己的女兒行禮,沒辦法,古代禮法順序是天、地、君、親、師,君僅次於天地,這裡的君代表皇家,包括皇子和皇后,所以王仁佑要向自己的女兒行禮。
二人分主客坐下後,就開始聊天了,先聊家常,一聊家常,皇后都不好意思跟她爹開口要錢了,為啥,因為家裡沒錢了唄,聊家常的時候,王仁佑說家裡現在境遇越來越難了,因為上次他們刺殺南詔使者,陷害李浩,導致現在百姓都抵制他們王氏的貨物,他們王氏的生意自那之後一落千丈,這還不止,當初為了交鉅額罰款,他們跟李浩的銀行貸了很多款,當初他們高估了自己的還款能力,只貸了五年,每月要還兩萬貫,然而現在他們的生意那麼難做,而且糧價爆降,田產和生意都不賺錢了,哪有錢還款,強撐到現在,已經拖欠銀行兩個月的還款,若是再拖一個月,那麼銀行就要封他們抵押的鋪子了,半年內不交還款,李氏銀行就會將他們抵押的那些商鋪佔為己有,如果失去了那些商鋪,他們王氏就徹底完了。
聽到家族的這些悲慘遭遇,王皇后還如何忍心跟她爹張口要錢,一想到自己在皇宮裡受人欺負,而自己家人也受李浩欺負,王皇后忽然好心酸,竟然哭了起來,王仁佑到底愛女心切,看到女兒哭泣,趕忙詢問,這才得知自己的女兒雖然貴為皇后,在皇宮中也過得不如意,有個蕭淑妃一直在跟她爭寵,女兒一直處於下風。
王仁佑怎麼忍心看著自己的女兒受苦,先安慰女兒莫哭,過了片刻之後,他堅定道:“你放心,為父不能讓你受欺負,我待會出去後便去尋你舅舅,讓他給你出出主意,他現在可是中書令了,不能不管你。”
王皇后關切道:“爹,後宮中的事,只怕舅舅插不上手,他若是不肯幫,你也莫要為難他。”
王仁佑點頭:“你放心,爹識得輕重,爹這便走了,去尋你舅舅。”
“女兒送送爹。”
“別,你好好待著,別送了。”王仁佑說罷在內侍的引領下朝宮外走去。
王仁佑出了皇城後便直奔中書令柳奭家走去,柳奭是王皇后的親舅舅,今年剛升任中書令,原本的中書令馬周已經去尚書省做了尚書右僕射,這是升官,右僕射這個位置,長孫無忌也做過。
王仁佑沒有遞拜帖,但還是很順利地進了柳奭的府邸,畢竟柳奭是他的大舅哥嘛。
二人在客廳裡分主客坐下,開始客套,開始寒暄,反正都是說一些套話,過了許久,套話也說的差不多了,王仁佑把話題引到了王皇后身上,他話中有話,說柳奭能當上中書令,或多或少沾了他女兒的光。
這一點柳奭不否認,他能坐上中書令這個位置,也確實沾了王皇后的光,然後王仁佑就開始說皇后現在在皇宮之中多麼多麼困難,蕭淑妃多麼欺人太甚什麼的,柳奭到底是王皇后的親舅舅,聽完之後也覺得很不是滋味,有句話說得好,朝中有人好做官,宮裡有人做大官,雖說皇后不可干涉朝政,但有的事情,別人多少會看在皇后的面子上而順便給他點面子的,如果皇后倒了,他估計自己這個中書令也幹不長久。
王仁佑見鋪墊的差不多了,便開始求柳奭,讓他出出主意幫幫忙,柳奭雖然早就猜到他此次來的目的,但當王仁佑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默默嘆息,他一個外官,手再長也不可能伸到皇宮內院裡去啊,柳奭表示愛莫能助。
王仁佑可不依,他就這麼一個女兒,他怎麼忍心看著女兒在皇宮中日漸失寵,就算柳奭說自己無能為力,他也要求一求,因為自從上次的事情後,太原王氏在朝中的人脈已經被剷除的差不多了,現在長孫無忌也不理他們家了,他現在認識的最大的官就是柳奭了,這是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他豈肯放手,見自己苦求不下,他就準備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