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時分。
東黎皇帝與尉遲冰雲用過了午膳才將車馬安排好,本就是想著微服私訪,可他卻擔心起自己的生命安全來了,好說歹說他也是個皇帝,位高權重、萬里挑一的,這要是出了宮出了什麼事情的話,也會不好的。
東黎皇帝不想給人添麻煩。
軟軟茶:不想給人添麻煩那你就不要出去了呀!瞎溜達什麼?
東黎皇帝兩手正好搭在馬車的車窗邊上,挺直腰板目視前方,不似尉遲冰雲那般弓著腰懶懶散散地倚靠著車廂。
東黎皇帝張了張口詢問:“今兒個你可有什麼好去處安排安排?朕這次出宮,可能還是第一次抱著這麼安逸的態度往外跑的,想著過個舒舒服服的假。”
尉遲冰雲認為自己只是會玩,但是他又不是嚮導,怎的會那麼麻煩?出個宮還能去哪裡玩?今日唯一的去處也就只有去捧葉澤熙的場,可著卻像是自己將叔叔往坑裡帶,所以尉遲冰雲可沒直接說。
尉遲冰雲笑了笑打趣道:“敢情叔叔是想要給自己放放假呀。”
“是呀,也就放幾個時辰,朕哪敢放鬆自己不是?”東黎皇帝嘆了口氣,濃黑的劍眉逐漸鬆軟了下來,像是沒了精神頭似的。
尉遲冰雲不能說他這假期放的不好,只是身為一國之主,哪有假期?這幾個時辰的假期聽起來真的好寒酸,像是被施捨來的一樣,可是這還不能不去珍惜。
尉遲冰雲知道自己這皇帝叔叔出宮的日子是少之又少的,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他這出宮的次數和原因,哪有一次是因為度假出宮的?根本就沒有!
所以說他這個國主當得可憐呀,許是隻有下位了才能有休息的,可是他除了皇帝,還能當什麼呢?
這又是另一件可笑的事情了,每個君主都是在刀光劍影,血雨腥風得來的,皇帝叔叔為了這一步又做出了多少努力是旁人看不見的?所以他又怎麼會捨得著帝位呢?
他想休息,很可笑,他又想著皇位是他的,這更可笑了。
尉遲冰雲心疼又無奈的看著他這皇帝叔叔,心裡很大一陣是心酸的。
但是能怎樣呢?生來而為人,哪有不幸苦的?可能這世間最累的就是人了吧,又想長壽,又想與其他動物與眾不同的,這不得付出點兒代價是不可能的。
尉遲冰雲兩手一攤,雙腳也跟著一掰開,反正就要出宮了,他身上也沒有了壓力,直接呈現一個大字人形,只是叮囑他道:“那出宮之後就莫要提這個自稱了呀叔叔。”
“好!”東黎皇帝也知道他這侄子不正面回答自己,是因為忌諱的緣故。
東黎皇帝自己怎麼會不清楚兩難全的事情就是兩難全!
尉遲冰雲也是知道的,他這個叔叔出一次皇宮不容易,這偌大的皇宮,說難聽點兒是座吃人不吐骨頭的監獄,少好聽點兒就是圈養奇珍異獸的天堂,可這兒與圈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有什麼分別呢?這恐怕是沒多大分別的吧。
其實皇帝也是被困在其中的一個,皇宮裡誰不是呢?雖說錦衣玉食是好,但是沒了自由,那還算什麼好的呀?
也就葉澤熙說的那句話在理,“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不得不說葉澤熙的感悟可謂是精闢!
尉遲冰雲忽然詢問:“叔叔覺得今年與往年相比有什麼區別呢?”
他想多讓皇帝叔叔說說自己的心酸,這樣的話也有利於他散心獲得好心情。
“你話倒是越來越多了。”東黎皇帝搖了搖頭笑道。
能知道帝王幸苦的很少,那群人最多也就貪戀權力,而知道帝王辛苦的卻也和帝王一起受苦著,這群人又有多少是敢說出來的?真正為帝王分擔的有多少?也沒多少……
東黎皇帝此時此刻覺得自己很頹廢,他的一生之中也只剩下利用與被利用了。
尉遲冰雲笑了笑露出個溫暖的笑容,“哦,想來叔叔是覺得怎樣都差不多不是?”
東黎皇帝抬了抬手隨口應道:“能有什麼稀奇的?生活嘛,都是平靜的,沒多大區別,也就比去年老了一歲。”
然後東黎皇帝自己調節好了狀態,反過來打趣尉遲冰雲問:“所以你想什麼是時候辦辦喜事呢?”
尉遲冰雲臉瞬間僵了一下,唇角僵硬地勾了勾,無力的說:“若是我有的話,那就不需要你們催了,更何況我也沒有遇見什麼……”
“想來你倒是很挑剔,武安侯也不催催。”東黎皇帝答道。
“我爹怎麼會不催?他還找了幫手催我呢!”尉遲冰雲苦惱了,怎麼?這事連你也要管我了?那我不得抑鬱去跳江?
尉遲冰雲立馬坐直起來,眼睛上下瞟著,神情雞賊,“說起來就很委屈,只不過現在大家都看淡了,也沒什麼再好催下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