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歌樂城東行五十里,至平沙。濛嶺壯闊,貫穿平沙東北。其最巍峨處,是為天佑關。每至正午,天光照徹,半山剔透。”——《四國志·荻地理志》
天光已經大亮,天佑關果真如同書中所說一般亮起,半山無極石在陽光下瑩瑩發著暗黃色的微光。韓令站在山前,卻毫無欣賞美景的心情。
方才石松凌厲的刀氣不由分說地劈向馬車,若非韓令反應夠快,此時他懷中的鄭語會是什麼結局,他不敢想。
此刻滿地散亂的布料、亂滾的寶石,都讓韓令想起鄭語受傷的那一夜。他咬咬牙,無視右臂被刀氣刮傷的傷痕,將鄭語抱起。
韓令將鄭語輕輕放在一棵楓樹下,受傷的右手攥住方才灌滿內力的無極石,藏在背後,另一隻手微微伸出,感受石松的內力從何處來。
正前。
韓令心中捏了一把汗——石松的確是正直守序的人,但這先兵後禮,暴露自己卻有正面攻過來的行為,多少讓他有些詫異。
不僅如此,方才充滿戾氣的刀氣,也讓韓令多少有些不解。
除非石松在短短三月內改變了自己的武功體系,否則,這樣隱隱帶著兇戾的銳利刀氣,與有“質樸穩重,力有千鈞”之稱的裂岸刀可謂大相徑庭。
他心中擔憂,面上越發不露聲色。
韓令遠離鄭語,往右前方位置走了幾步,伸出的左手虛虛抓了一下,一道青綠的內力從他掌心迸發,向著前方刺去。
果不其然,一道同樣凌厲的刀氣與內力相交,頃刻間,韓令打出的內力被彈飛。
“韓令,”鄭語的聲音在他身後悠悠響起,“有異狀,當心。”
她話音剛落,石松的刀氣便不由分說地向楓樹襲來。
這次,韓令終於看明白了問題所在。
無論是最開始劈向馬車的刀氣,還是現在向著楓樹而來的刀氣,都有一個明顯的特點——
刀氣的目標,都是鄭語。
但無論是最開始釋放內力的,還是用內力試探石松的,都是韓令。
石松和韓、語二人有一定距離,不可能聽得到鄭語的聲音。更何況,最開始鄭語並未出聲,不可能暴露位置。
而且,兩次刀氣都向著韓令的左側打去、
那麼,就只有一個結論——
石松的目標是韓令,他打偏了。
除了直奔他而去的內力,遠距離的兩刀,石松都打偏了。
石松未必知道韓令身邊有人,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準確預測。因此,他打偏兩刀,絕非手下留情,而是被外力牽制。
想到這裡,韓令伸手擋下刀氣,向著石松的位置喊道:“石松!”
刀氣席捲而來,如韓令預料的一般,直奔鄭語而去。
韓令擋下刀氣,看向鄭語,她心中也得到了答案,衝著韓令點了點頭。
韓令心中,喜悅和苦澀同時湧了上來。
他知道,這三道“偏離”的刀氣,揭示了石松的力不從心——石松的裂岸刀從小便出招穩健,哪怕失誤,也不會連續出現三次。
腦海中的記憶一陣翻湧,纏繞的因果解開,變成了眼前的石松。
韓令笑了起來,不為別的,只為這殊無退路的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