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部的據點在一座深山之中,要從山林掩映的一座破廟側門進入,迂迴而下。哪怕是對山林最熟悉的人,也不一定能準確地找到入口。
姜立地在快要到總部前,拍了拍姜立人,把他叫醒。
他走了一路、背了一路、猶豫了一路。山雨時停時歇,弟弟的鼾聲灌進他的耳朵,讓他一路上都無比清醒。
恨,首先是恨。恨徐竹琛將殘酷的現實告訴他,恨徐竹琛看著他時,那種若有若無的失望。
嫉妒,他是如此嫉妒。嫉妒姐姐早已知道一切,嫉妒弟弟是父母親生的孩子,而他們是兩個“怪物”。
怨,如此的怨。怨恨父親為何如此胸懷廣闊,收養兩個茹毛飲血的怪物,怨恨自己如此有眼無珠,輕信殺父弒母的仇人。
可這份怨恨、這份嫉妒,不關立天和立人的事。
姜立地把姜立人放下,拍拍他的臉讓他清醒過來,說道:“立人,對不起。”
姜立人遲鈍了一下,樹上的水珠滴在他臉上,他才反應過來。
“你在說啥呀,二哥,”姜立人草草擦拭臉上的水珠,“親兄弟哪有隔夜仇,咱媽說的。”
姜立地笑了一聲,不再說話。
他們二人走進破廟,才到入口,就被兩個衛兵攔下。
“姓名?”
姜立人心思純直,說道:“我是姜立人,這是我哥哥姜立地。”
衛兵皺起眉頭,剛要說什麼,姜立地上前一步說道:“我們是王夫子的養子。”
他說完這話,只覺得喉間一陣噁心。
衛兵嗤笑道:“王大人的養子數以千計,你們又是哪門子‘養子’?”
眼看立人有些激動,立地一把拉住他,說道:“我們的姐姐是‘白馬營’的姜立天。”
衛兵這才抬起眼睛看了他們一瞬,說道:“進去吧。”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白馬營說是營地,其實只是王夫子選出的一波精銳。
姜立地拉著立人下到地下一層,方一推門,就看到王夫子的背影。
“立天、立地,你們來了?”
姜立地帶著弟弟行禮:“姜立地、姜立人,參見夫子。”
王夫子回過頭,沒有髭鬚的一張臉白淨圓潤。他用一把摺扇擋著下半邊臉,問道:“立天怎麼沒回來?”
姜立地低下頭,不敢直視王赫:“姜立天力戰不敵,被敵人生擒。恐其洩露情報,小人連夜混入敵營,處理了姜立天。”
王赫低頭看著他們,問道:“當真?”
姜立地拱手作揖,態度堅決。
王赫又轉頭看向姜立人:“小立人,你是誠實的孩子,告訴我,你哥哥說的是真話嗎?”
他一雙眼睛像兩隻漆黑髮光的毒蟲。姜立地心中一陣緊張,不敢抬頭,只能在心中拼命祈求立人能夠懂他的意思。
姜立人在王赫的目光下,愣了一會,而後後撤一步,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