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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賊巢(上)

六月十六,距離今天還有六日,距離徐竹琛離開雁山客棧,竟已經有一月了。

徐竹琛望著立天堅定的臉,心中一陣激盪。

“好,”她拉住姜立天的手,一字一句說道,“你們要去好好生活,過上你們本來就該有的生活。”

翌日一早,徐竹琛遣立天去武器行當了把劍,換取了些輕便短小的武器。立天腳程極快,回來時,報告說李老闆在背後說她壞話。

“她都說我些什麼?”

立天想了想,原封不動地將話轉述:“哎呀哎呀,她徐竹琛來這一趟,真是勞民傷財、勞民傷財。”

徐竹琛笑了一聲,點點頭,又讓立天去衙門拿一份陳年的訴狀。看著立天出門後,她咳嗽兩聲,示意立地出來。

“把你掌握的情報說仔細些。”

姜立地從洗漱間的小門後走出來,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卻十分堅定。

“我確認過了,王赫雖然是宮裡出來的閹人,但的確與宮裡沒有交流了。雖然不知具體地點,但那封信上沒有別的字,也沒有署名落款,只可能是與那韓令見面。”

徐竹琛點了點頭,給他也倒了杯茶。

“地點的問題可能還要辛苦你多去打探了,話說回來,之前我問你的事如何了?”徐竹琛將茶壺放好,說道,“關於那個人。”

姜立地看了一眼茶水,沒有喝:“她……的確還活著。一年之前,不知什麼人將她的死亡記錄抹除了,甚至恢復了她的名牒。”

徐竹琛握著茶杯,問道:“你確定名牒上的那個人,與我畫的分毫不差?”

姜立地點頭:“那張名牒工筆寫實,與畫中人殊無二致。”

徐竹琛這才問道:“戶籍上寫的是、她現在叫什麼?”

姜立地一直鎖著的眉頭舒展開了一瞬,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個要笑未笑的表情。

“她叫……周蓮華。”

立天回來前,徐竹琛給立地塞了幾塊山楂鍋盔,要他路上帶著吃。姜立地看了看手中澄黃馨香的鍋盔,釋然地笑出來。

“大姐她知道你會找我,這是她特意做的。”姜立地咬了一口鍋盔,醬紅的果肉餡被他咬斷,酸甜的氣味撲面而來,淋漓的汁水熠熠生輝,看一眼就讓人食指大動,“徐大俠,我真是佩服你,你怎麼就讓我大姐這麼俯首帖耳呢?”

徐竹琛皺眉道:“不要用這個詞,我們是合作伙伴的關係,我和立天,還有你們兄弟兩人。”

姜立地搖搖頭,卻沒說什麼。他一直吃完一塊鍋盔,才說道:“我一直有個願望,現在看來,不一定能做到了。”

他說完,伸出一根手指,指指王赫所在的西北方,笑道:“有時候,太得器重也不是件好事,尤其是,得一個閹人的器重。”

徐竹琛一瞬間懂了他在說什麼,瞬間有些毛骨悚然:“你是說,王赫此人竟殘虐至此?”

姜立地笑了。他本不想將這件事說出來,可堵在心裡,難受得他日日夜夜想要嘔吐、大哭。王赫的陰影、殘疾的陰影籠罩在他,令他做夢時都十指緊抓,如墜冰窟。

如今說出來,胸口的沉重感不見了,可悲哀和恐怖,仍然縈繞不散。

姜立地笑著,大聲笑著,一聲一聲吐出他的悲哀,他笑得捶胸頓足,笑得涕泗橫流,一直到渾身都抽搐起來。

歸根結底,他也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如何能知道,為什麼有些人要將自己的不幸賦予別人,還美其名曰“榮譽”。

徐竹琛哀憐地看著他,看他激動得將剛吃下去的山楂鍋盔都吐了出來。她扶住姜立地的肩膀不讓他倒下,還沒開口,窗戶“呼啦”一聲被人從外面開啟,姜立天重重地落進屋裡。

徐竹琛支著姜立地,剛要把他交給立天,就看見立天抬起手,啪啪啪打了姜立地三個巴掌。

“不珍惜糧食!不彙報情況!不相信家人!”

她打完,把哭得一抖一抖的姜立地扔到藤椅上,面對徐竹琛重重地跪了下來。

“徐大俠!請您救我弟弟一命,姜立天願做牛做馬,肝腦塗地!”

立地越哭越停不住,爬下來想要拉起姐姐,地上瘦小乾癟的姜立天卻一動不動。

“徐大俠,您已經幫我們夠多了,我實在是沒有臉皮繼續求您,但是隻有這一件事……您也是有弟弟的人,我求求您,我不能看著他變成殘廢!”

徐竹琛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遠在眉川的徐竹珏。想到每日都早起精心剃鬍子的竹珏,變成太監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但眼前的這對小姐弟實在哭得太可憐了,徐竹琛把他倆一人一隻胳膊拉起來,塞在椅子裡,說道:“再幫你們一次也不是不可以,但這件事實在有點困難。”

“除非,”徐竹琛看著他們二人失落的眼睛,沉靜道,“我們今晚就動手,奇兵一出,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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