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黑書上的讖言圖畫。日本人的讖言和不知五當年留下的風水角,上面都記載了這裡藏著怪物的事實。
我問他什麼怪物。
陳玉珍在黑暗裡小聲說:“現在還不知道。不知五用的是形勢派文字裡特有的名詞。”
“剛才我好像爬上了一個鱗片。”我嚥著口水把剛才的經歷說了一遍。
陳玉珍有些驚恐:“或許就是那東西。我大概猜出是怎麼回事,必須有屍體懸掛在樹上,才能把原來的洪母屍體換出來,否則就要出大事。”
“你的意思是必須要死個人?”我嚥了下口水。
“洪東東這次說的很可能是真的,”陳玉珍道:“他要找一個人死祭在這裡,換回他奶奶的屍體。”
洪先生的媽媽,可不就是洪東東的奶奶嘛。
“那怎麼辦?”我問。
“我怎麼知道?”陳玉珍說:“最好誰也不死,屍體也別拿出去,保持現在的局面就最好。可是,洪東東一定不願意。”
“他要保他們的家族,要保他的父親,要保他自己。”我說。
陳玉珍說:“巨大的利益擺在眼前,這人已經紅眼了,殺多少人都不為過。其實細想想這裡就有貓膩,挖墳找個風水師也就夠了,洪家可好,南北兩派都找來修行者。黎禮是南派大家族的人,你和藤善還有我,咱們都屬於長江以北。”
我心裡發冷,洪家或許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們活著出去。
這時,遠處黑暗裡傳來瑟瑟的泥土掉落聲。我猛然醒悟:“不好!黎禮真下來了。”
陳玉珍嚥了下口水:“失策了,他們是真敢殺人。”
我和陳玉珍從地上爬起來,摸著黑往前走,走了沒多遠,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正是黎禮的,她尖著嗓子喊了一句:“你們……”
最後幾個字沒吐出來,隨即“噗”一聲槍響,有重物倒地的聲音。
“壞了!”陳玉珍驚叫:“黎禮不會真讓他們給殺了吧。”
我們摸黑又走了段距離,到了那棵大樹前,剛要往上爬,那一面傳來洪東東的聲音:“陳大師,齊震三,你們就別藏貓貓了。黎禮已經死了,用她的屍體就可以換下洪母,辦完了事趕緊撤吧,我馬上還要回京。”
我和陳玉珍順著盤根錯節的樹幹爬上去,探頭出去看。不遠處亮著手電光,我清清楚楚看到黎禮真的死了,女孩躺在伊萬的懷裡,胸口一大片血汙,臉色蒼白如紙,緊緊閉著眼,頭髮都散了下來。
陳玉珍嘆口氣,低聲說:“洪東東太激進了,咱們幾個誰都可以死,就黎禮不能死。”
“為什麼?”我問。
“黎禮出身南方豪門大族,我和她聊過,她家裡非常有背景,傳承數百年,能人輩出,曾經出過帝師。黎禮現在是家族裡最受器重的年青一代,不明不白死在這裡,哼哼等著看吧,這個亂子大了。”
他說完我正要出去,陳玉珍一把拉住我:“你幹什麼?”
“洪東東剛才不是說,已經有替死鬼了嗎?”我說。
“震三老弟,你真是天真的可以,他說什麼你就信。”陳玉珍道:“咱們每個人都是洪東東到親自去請的,黎禮什麼背景他必然清楚。我如果是他,很可能會這麼辦,咱們出去後他再殺了我們,然後把黎禮的死栽贓給八家將和我的頭上。”
“不會吧。”我渾身發冷。
“他們什麼事幹不出來。”陳玉珍道:“靜觀事變,不要動。”
洪東東看看錶,表情嚴峻,應該是快到吉時了,他吩咐伊萬抱著黎禮的屍體上了大樹。
伊萬掏出軍刀,把洪母屍骸前的樹枝砍斷,也怪了,這些樹枝一斷,裡面竟然冒出類似鮮血一般的紅色汁液,觸目驚心。
洪東東非常嚴肅,看著伊萬一點點把樹枝清理乾淨,洪母從高空落下,被伊萬抱在懷裡,小心翼翼遞給樹下的洪東東。
這具屍體剛一脫落,整棵大樹都在晃動,發出瑟瑟的怪聲,樹葉抖動,紅色汁液涓涓流出。
我聽到身後響起一陣悉嗦的怪聲,巨大的危險像潮水一樣湧來。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排排巨大的鱗片在地上劃過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