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魚臨淵和魚為淵這一戰的結果如何,包括身在明鏡臺的水柔。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起初她還能聽到從人界和地界傳來的響動,到後來,三界裡只能聽聞那些出自明鏡臺下怪物的吼叫。
魚為池來找過魚臨淵,然後離開了。饕餮也曾靠近明鏡臺,之後不知去向。
唯獨水柔像個傻子一樣等在原地,一身白衣披上灰雨,無魚的眼底盼出迷離。
甚至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在等待一個怎樣的結局。
是魚為淵勝,亦或者魚臨淵贏。
不知不覺間,石化在明鏡臺上的木有魚全身佈滿裂紋,昔日稜角分明的臉龐也已面目全非。
水柔在木有魚面前駐足許久,終於下定決心去找一找。
她想要知道魚為淵或者魚臨淵的蹤跡,哪怕明知是徒勞。
她尋遍人間,也僅僅是找到一塊遺落在海邊的三世石。妃色的勾玉亦如桃夭妖那張笑臉,顯然已經沉寂太久。
她也去過地界。
只是地界暗無天日,僅有幾座孤島似的山峰從瀚海中冒出頭。
揹負著六道的六條陰魚不知所蹤,整個地界死氣沉沉。無數怨魂翱翔天際,既找不到去處更不知來時的路。
然而。
就在水柔正要離開地界時,瀚海的海面上忽然亮起些許光點,像魚群一樣追逐著什麼。
她不想錯過任何蛛絲馬跡,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靠得越近,水柔心底越會感覺到一陣熟悉。直至彼岸花似曇花般在眼前稍縱即逝時,一個身影映入她的眼簾。
那是一條魚,而且是一條妃色的龍魚。
龍魚頭上的三對茸毛角僅存一半,身上斑駁的痕跡表明它曾身負重傷。
龍魚似乎很怕生,看到一身白衣的水柔出現,就要潛入深水躲避她的視線。
水柔情不自禁地擋在它前方,生怕一個不留神它就會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你……是誰?”
左思右想,水柔還是擠出了這句極具距離感的話。她十分肯定這世間龍魚僅此一條,那便是魚臨淵。
但從龍魚閃躲的目光中,她看到的只有遺忘。
“是你贏了!卻也輸了……”
水柔莞爾一笑,身後微弱的光華猶如昏暗地界裡的皎月。她自然不會問聞魚如何,因為她早就猜到聞魚的選擇。而她沒有料到,魚臨淵這最後一搏並非險勝,而是“慘敗”。
輪迴不再,身為魚主的魚臨淵,將永遠無法離開這裡。
或者說,他再也不可能想起從前,更不可能在真正的水色“懷中”醒來。
龍魚盯著眼前的白衣女子,似對她的話一知半解。
它像第一次見到她,嘴裡不停吐著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