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曾遠文的聲音在公堂之上回響,聽到的眾人無不神色各異,尤其是曹德貴父子二人,已是滿臉的震駭和不可置信,夾雜著的,還有一分恐懼。
是因為事態的發展脫離了掌控而恐懼,還是在為接下來即將發生的誣陷坐罪而恐懼那便不得而知了。
而駱永勝呢,他仍是一臉的淡然笑容。
曾遠文認識他和曾遠文指認他是兩碼事。
自從那日進過監牢活著出來之後,駱永勝就開始為自己掃尾,那日他交代給耿百順的事,便是去湖州擺平曾遠文。
當時耿百順問駱永勝。
‘今日曹德貴與您一併做生意,不可能再行此事了吧。’
駱永勝答‘他做不做是他的事,防不防是咱們的事,就當上份保險吧。’
從始至終駱永勝都沒有放鬆過對曹德貴這些洪州本地商人的警惕之心,因為他身上牽扯的利益太多,揚州的傷疤至今還在身上,這個疼忘不了也不敢忘。
如果曹德貴不找他的麻煩也就罷了,若是找,那麼今日曾遠文的臨堂翻供就是駱永勝的反擊手段。
人家曾遠文又不是傻子,科考舞弊這種事怎麼可能會承認,即使是被騙了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壓根就沒往外傳,而曹顯到湖州打聽駱永勝的事時,得知到曾遠文被人騙取了一千五百貫,時間早已在耿百順之後了。
所以這個風壓根就是駱永勝故意為之,人家曾遠文對外宣傳,說的是被人用經商投資方式騙取錢財,所以進入到曹顯耳朵裡之後,下意識就把這種手段跟駱永勝聯絡上,並立即找到了曾遠文。
但此刻的曾遠文,早就已經拿到了耿百順帶過去五百兩白銀,並得到了一個許諾。
一旦有洪州來的商人過來問你此事因由,並把矛頭對準駱永勝的話,先虛與委蛇的來到洪州,而後堂前翻供,反捅一刀。
此事辦妥的話,再付尾款五百兩。
會有不偷腥的魚嗎,或許吧。
但絕對沒有對三倍、五倍利益不動心的商人,如此豐厚的利益回報,他們可以踐踏人世間一切的法律,乃至,人倫道德。
翻供而已,既不違法也不悖逆人倫,人家曾遠文憑什麼不做。
難道只因為曾經被駱永勝騙過,兩人有仇?
“什麼是商人,商人就是凡事都可以商量的人。”
駱永勝的話至今還在耿百順耳邊迴響呢,後者出發去湖州的時候,駱永勝自信滿滿,堅信曾遠文一定會按照他謀劃的來,一步都不可能出錯!
而此刻的陳禮,在起初的詫異之後也全然明白過來。
這個曾遠文一定被駱永勝騙過!
這很容易推理,如果曾遠文是假的,曹德貴父子倆怎麼可能敢信誓旦旦讓前者上堂質證?
從頭至尾,駱永勝的表現都在陳禮的眼中,他太鎮定了,鎮定到彷彿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一般,就如同當初第一次被投監時那般。
即使身處死地,一如今日這般的鎮定冷靜。
此子不凡吶。
腦海中,陳禮迴響起的是章炎離任前說的話。
‘用好了,對你大有裨益。’
想及此陳禮便有了決斷,事態眼下明顯是駱永勝這邊佔著理,順水推舟的人情他沒道理不做。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