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還是死!”
一封駱永勝的親筆信和著響箭送進了宋軍大營,被親兵拔下轉呈到了錢東良帥案之首。
“自古文臣死諫、武將死戰,錢某人世受朝廷恩賜爵祿,焉可做無君無父之禽獸,駱逆欲勸本帥投降那就是痴心妄想!”
錢東良升帳點兵,當著十幾名軍中從將來了一手拔劍斬案的戲碼:“誰敢言投降,當如此案。”
“願隨錢帥死戰。”
大傢伙齊喝願意死戰,可真等退了帥營,卻也個個心懷鬼胎,三兩成群的湊到了一起。
“他錢東良的妻兒老小都在東京城裡,他要投降可就一家全死光了,咱們的家眷可都在長沙呢,現在狗日的錢東良為了他一家老小的命要害死咱們一家老小,這他孃的叫什麼道理?”
要不然怎麼說這天底下的事最怕的就是一句憑什麼。
憑什麼你錢東良為了妻兒老小的命就得犧牲人家的妻兒老小,誰他娘欠你的不成?
要是這場仗能打贏,大家都是軍人也就要點臉了,可現在左右怎麼看都不像能打贏的樣子。
“長沙一丟,則軍中的後勤補給便就斷了,最多十天軍中將無米下鍋,若是敵圍而不攻,光餓也把咱們這三四萬人給生生餓死。”
後軍押官心裡有數,一味的躥跳,但句句的意思都指向不願意打仗:“更何況自打入了山以來,軍中已經有大幾百將士因為瘴氣鼠疫病倒,風寒腦熱之疾橫傳,軍無鬥志,這還怎麼打。”
幾人彼此看看,都相互明瞭,倒有一人遲疑著。
“那投降能成嗎,天武軍兩萬多人投降可是被駱逆刀刀斬盡、個個殺絕,現在兩萬多顆腦袋可還在長江邊上築京觀呢。”
“那能一樣嗎。”有人瞪了眼:“天武軍那群畜生屠城幾十萬,犯了滔天的血海冤孽,人家豈有不報仇的道理,咱們啥時候殺過江南六州的百姓?”
“是啊是啊,咱們跟駱逆...楚王又沒有什麼冤仇,而且今早楚王王師不是陣前喊話說了嗎,自入長沙之後,不傷一草一木、一人一畜,這是仁義之師不殺降俘的。”
有幾人為駱永勝說著好話,這便讓大傢伙更為動心,最後還是一個年長些的副將拍板定了調子。
“咱們統一一下意見,降還是不降?”
幾人看看,便都點頭:“降!”
“那好。”
副將目露兇光,抻頭小聲道:“今晚子時一過,咱們帶著親兵殺進帥帳,斬了錢東良的腦袋帶大軍向楚王投降。”
一片倒抽涼氣之聲頓起。
大傢伙本以為是入了夜派人與駱永勝暗通款曲,只等約定好個時間開營獻降,萬沒想到副將竟然要殺錢東良。
“降將還分三六九等呢,咱們斬了錢東良那就是為楚王立了功,那楚王還能殺咱們不成,屆時楚王賜下金銀錢帛,日後不想從軍了,也可回家安享餘生。”
眾人動了心,思忖許久後咬牙。
“幹了!”
是夜,武岡軍大營之中喊殺聲驟起,至凌晨方止,隨後營門四開,數萬武岡軍放下兵刃,走出寨牆跪地納首。
“伏請楚王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