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張易之仰天八叉躺著,身下蓋著蠶絲織造的輕裘。
上官婉兒側身半伏在他懷裡,一副侍兒扶起嬌無力的慵懶姿態。
“我出征在外,有沒有想我?”張易之揉搓著車燈。
“有。”上官婉兒玉頰漲紅,地垂眉睫,含糊道:
“我想你的感覺,就像溼漉黏糊的回南天。”
張易之微愣,面對她不知死活的勾引,便蓄勢復來。
直至三更天,兩人終感疲倦,相擁著閒聊。
上官婉兒氣若游絲,“張郎,你必須小心武家找你尋仇。”
“無妨。”張易之撫著她光滑的脊背,淡聲道:
“蝨子多了不怕癢,陛下都說我滿目皆敵,也不差武家。”
“這不一樣。”上官婉兒轉過身,正色道:
“你殺了武家軍方代表人物武懿宗,已經結下死仇,武家掌控著北衙禁軍的精銳,萬一他們鋌而走險呢?”
“還記得弘農楊氏楊嘉賓麼,當時此人都敢派兵圍剿你。”
張易之攏了攏她髮絲,“知道了,一定會謹慎防備。”
上官婉兒臻首微點,似有想起什麼,語速又輕又快:
“我發現最近羽林軍有蹊蹺,雖然中上層軍官沒有動靜,但底層士卒擢升調離的次數過於頻繁。”
張易之靜靜聽著,面色未變,目光卻逐漸深沉。
“陛下知道麼?”他問。
上官婉兒點點頭:“是左右羽林軍內部安排,幾個將領徵詢過陛下意見。”
略頓,她蹙眉道:“可我覺得奇怪,偏偏集中在這個時間段。”
張易之沉默不言,那毫無波瀾的眸中暗藏銳利鋒芒。
婉兒心性謹慎,對皇宮一舉一動十分敏感,她覺得奇怪,那羽林軍肯定不對勁。
“也許是武三思又在羽林軍安插人手,或許是廬陵王相王,總之你多加註意。”上官婉兒柔聲提醒。
“嗯。”
……
三月正是春光明媚的季節,特別是清晨太陽剛冒頭那會兒十分漂亮。
淡淡的薄霧籠罩著春暖花開的景象,一切彷彿都是嶄新。
張易之剛從臥室走出,就聽見大院裡傳來“格格”的笑聲。
小麥芽扎沖天鬏,整個人趴在雪狼背上,狸貓趴在她背上。
一人一貓一雪狼繞著圈跑。
“大鍋,你看我威風嗎?”小麥芽揮舞著手。
張易之冷言旁觀:“張窈窕,你遲早要把狼養成哈士奇。”
“咦?”小麥芽眼睛烏溜溜,拍了拍狼屁股,雪狼馱著她近前,“大鍋,什麼是哈士奇啊?”
張易之斜睨她道:
“吃屎的動物。”
“呀!”小麥芽掩了掩鼻子,一臉嫌棄,而後招呼母狼繼續晃悠。
張易之正要晨練,就見張吉祥進院子稟報,鮑思恭求見。
正廳裡。
鮑思恭坐立不安,神情還略有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