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近沒有回答王蘊秀,也沒有繼續勸說而是離開了如意樓,鑰匙已經交給她了,如何決定她應該會想清楚。
事情已經過去了幾日,趙禎提拔林近的事情卻沒有那麼順利,宋代任命官員是有著非常複雜的程式的。
如林近這種情況。
首先,要趙禎向中書舍人授命起草敕書,如果中書舍人不贊同,可以拒不起草,叫做“封還詔書。”
這裡問題不大,因為富弼就是中書舍人,外甥女婿授實職他是求之不得的。
其次還要進過宰輔同意,如果宰輔不同意,就要被擱置或者送回給趙禎,若是同意了敕書就會發到吏部,登記造冊製作告身。
最後還要過御史臺和諫院這一關,有人要阻止仍有被諫官追繳敕書的可能。
趙禎的授官敕書經常被宰輔們擱置,他們經常攢個十來張再一次給趙禎送回去,趙禎對此也是沒辦法,只得乖乖收回成命。
給林近授官的敕書,會不會遭遇這種待遇,那是顯而易見的,先不說宰輔們對林近有沒有私怨,單單違規提拔這就是他們不能忍的。
趙禎寫給林近的敕令已經被宰輔們送回了御案前。
趙禎自然也早料到會如此,他直接帶著敕書去了大慶殿旁的政事堂,幾位宰輔看過一陣無語,官家這是鐵心要授這個官。
當面拒絕趙禎這種事呂夷簡是絕對不會幹的,為了一個鹽鐵判官讓趙禎不喜是不值得的,章得象名聲雖不錯,但這種違規破格提拔,他是說什麼也不會同意的。
章得象很直接的道:“三司判官可是非曾任轉運使、提點刑獄者不得充任,這份敕書老臣不能答應。”
呂夷簡也是點點頭,但並未說話,
趙禎臉上頓時面部緊繃起來,“朕若是非要如此不可呢?”
“那官家就要拿出足夠的理由說服我等。”
顯然這是又要吵起來了。
理由趙禎自然是有的,否則他親自來此就是來找噴的。
“好!朕就給你等個理由!隨朕來吧!”
趙禎說完便帶著張茂則出了政事堂,他要帶這兩個老頑固去哪裡?自然是去城牆上看床子弩。
呂夷簡與章得象對視一眼,裹了裹身上的大氅,跟著走了出來。
兩人年紀都不小了,他們跟著趙禎登上禁中高聳的城牆,已是累的氣喘吁吁。
“官家帶我們來此所為何事?”
趙禎指著前兩日林近改裝好的床子弩,笑道:“看到那架床子弩沒?麻煩兩位宰輔將弓弦拉上。”
兩人聞言色變,他們兩個都是六旬的人了,如何能拉的上床子弩的弓弦。
但是仔細一看這架床子弩與其他的有所不同,這上弦器沒有了粗大的轆轤車,只有一個小小的木製手柄。
一個兵卒笑呵呵的道:“這個是新做的上弦器,只要將鉤子掛在弓弦上,搖動把手就可以了。”
兩個宰輔摸索了兩下後,才將鉤子掛在弓弦上,呂夷簡身子骨比章得象差了不少,所以
這事還得章得象來做。
章得象輕鬆搖動把手,看到弓弦漸漸拉滿以後,心中震驚無比,床子弩這種大型弩箭,上弦所要耗費的力氣他很清楚。
呂夷簡嘴角鬍鬚不停的顫抖著,“這...這......”
章得象見弓弦已拉滿上好才鬆開搖柄,驚訝的看向趙禎,“神器啊!這...從何而來?”
趙禎笑了笑,他終於實實在在的贏了政事堂一把。
“兩位宰輔以為朕為何讓林致遠去勾當鹽鐵判官,主管鐵、胄兩案”
章得象震驚道:“鐵、胄兩案,主管鐵料與兵器監下兵甲製造,莫非此物是那林致遠所做”
“不錯,這是朕看著他親自裝上去的,朕的敕令二位宰輔可還有意見?”
呂夷簡看著趙禎得意洋洋的走了,扭頭看了章得象一眼,“此子怕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章得象無奈的搖了搖頭,“此人非進士及第出身,怕與我等不是一路人啊!”
“此事你我攔不住也不該攔,只是個三司判官而已,讓他去做又何妨”
章得象自然也明白這事攔不住,更是不該攔,一旦床子弩都改裝好,大宋的戰力可以提升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