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清晨。
蘇良臺諫生涯的第一道彈劾章疏終於滾燙出爐。
他將此章疏直呈禁中,且又抄錄一份,命吏員送往了中書省政事堂。
這道彈劾章疏,彈劾的不是某個人,而是大宋的整個臺諫系統。
其名為:《臺諫官害病疏》。
蘇良認為,當下的臺諫官已呈現病態化彈劾趨勢。
一些人完全是為個人清譽而彈劾,為仕途高升而彈劾,為黨同伐異而彈劾,而忘卻了為“正君臣扶社稷”而彈劾的初心。
他將此風氣定義為:某些精緻利己官員的病態化詭辯表演。
此病症不治,大宋難興。
他建議,應肅清檯諫綱紀,不以章疏多寡定升遷貶黜。
蘇良這一奏。
可謂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自太祖開國以來。
臺諫官一直掌控著朝堂的話語權,也有互相彈劾者,但無人認為臺諫風氣不正。
像蘇良這種直斥御史臺和諫院風氣不正的奏疏。
還真是大宋頭一道。
很快。
此章疏便從政事堂傳到了樞密院、御史臺、諫院等多個衙門。
那一句新穎的言論“某些精緻利己官員的病態化詭辯表演”迅速傳播了出去。
誰是精緻利己的官員?
誰在朝堂上進行病態化詭辯表演?
免不了一些人會對號入座。
監察御史劉元瑜看過此疏後,當即就炸毛了。
立即寫章疏彈劾蘇良,稱其沽名釣譽,小題大做,侮辱臺諫之名。
……
蘇良深知,一道《臺諫官害病疏》並不足以引得官家重視,甚至會進行大事化小的冷處理。
午後,他的第二道彈劾章疏出爐。
名為:《臺諫官害事疏》。
這份奏疏的中心論點為:某些臺諫官員進言,往往本末倒置,經常以私黨、私德為由頭,將朝廷政事轉為對某個官員的人身攻擊,逼其不得不請辭外放。
其心在陰暗溝渠,而非大宋朝堂。
此心思,不但會貽誤國事,還會導致官家與宰執們對某些政事做出誤判。
這種心術不正的臣子,理應驅離出臺諫。
這一奏。
連御史中丞王拱辰都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