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內。
群臣無一人離去。
首相杜衍看向夏竦,不滿地說道:“夏樞相,你與眾官以請辭相逼,實在下作了些,官家還正吃著藥呢!”
“我還不是為了守住祖宗家法!”夏竦一臉委屈。
“接下來該怎麼辦,是諸位請辭還是等著官家向諸位道歉?”歐陽修白眼道。
夏竦後面的官員皆是一臉便秘的表情,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這下子徹底搞僵了。
這時。
副相陳執中突然喃喃自語道:“我們的錯,這是我們的錯!”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陳執中身上。
夏竦一臉睥睨地看向陳執中,暗道:這個老東西不會要出爾反爾吧!
廷議前,他與陳執中交談過。
這位一向以官家馬首是瞻的從龍之臣,之所以站在趙禎的對立面。
一方面是因他也想維護士大夫官員的這種榮耀,另一方面是他認為官家必將妥協。
於是,才與夏竦達成共識,出言反對。
陳執中扭臉看向眾人。
“依照官家的性格,一般不會說出‘不做官家’這種話來的。”
“諸位不妨站在官家的角度想一想,有沒有可能,官家以為我們和他爭的,不是是否要堅守祖宗之法,而是皇權厲害還是士大夫官員之權更厲害?”
“官家突發疾病,大家立即上奏請求喚宗室子入宮,甚至要立太子。雖然杜相將奏疏全都燒了,但曹皇后可都是看過的,她能不告知官家?”
“官家最厭的便是早立太子。咱們先前的行為已涼了官家的心,而今又要極力證明咱們的權力高於官家之權,官家剛才說的可能並不是氣話……”
聽到這個猜測,群臣都有些急了。
“這……這……極有可能啊!”有文官喃喃道。
王拱辰不服氣地道:“我……我們的權力皆來自官家,我們沒想要與官家爭個高低啊!”
夏竦大手一擺。
“咱們的想法不重要,最怕官家是這樣想的!”
群臣一下子找到了趙禎發怒的根本原因。
“那……那……接下來如何是好,任官家下旨處決了楊日嚴?”王堯臣疑惑道。
這時,杜衍開口道:“不是不可以。”
“楊日嚴此次罪孽深重,判死刑並不為過,老夫覺得可殺。官家已將他的罪狀貼在貢牆上,再告知天下將其判處死刑也不可避免。我們現在唯一能爭取的是,將其在牢內殺,不遊街,不在百姓面前死。”
夏竦、吳育、王堯臣三人率先點頭。
雖然都是死,但後續影響卻不一樣。
宣判楊日嚴死刑,相當於官家打了全天下士大夫一個響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