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兩刻鐘後。
文彥博、夏竦、張方平、吳育、宋庠、歐陽修、包拯陸續來到垂拱殿。
七人將蘇良四人的聯名奏疏很快傳閱了一遍。
看完後。
眾人不是陰沉著臉色,便是皺起眉頭。
趙禎看向眾臣,問道:“眾卿如何看待此事?”
夏竦黑著臉,率先站了出來。
他先是看了范仲淹四人一眼,然後冷聲道:“官家,朝廷籌建的是變法司,而非亂法司!”
“宣德門前公審,對縣令縣丞處以極刑,皆違揹我大宋法令,村戶貧富變化較大,資訊向來不精準,若因此便將縣令縣丞砍頭,那若一視同仁,至少也要砍掉全天下上千顆腦袋!”
隨即,文彥博站了出來。
“此舉對免役法傷害極大,臣以為在宣德門前公審,告誡天下,並無不妥,然判斬刑便有些刑重了!”
“臣附議!”張方平、吳育、宋庠三人同時說道。
這時,包拯站了出來。
“臣亦認為,判處斬刑有違《宋刑統》,斷然不可為。”
包拯向來以朝廷法令為準則,說話從不徇私。
聽到這話,夏竦不由得心生快意。
這下子,他總算抓到了變法司的缺漏。
他預料,提此策者定然是蘇良。
范仲淹、梁適都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向來仁儒,從未主張過用極刑。
司馬光在變法司又沒有什麼話語權,唯有蘇良為了變法才能想出如此冒失的主意。
就在夏竦準備再打壓一番時,歐陽修大步走出。
“臣以為此法甚好!京郊之地,縣鎮官員便如此猖狂,那其他地方恐怕更甚。殺二人可使得天下地方官吏警醒,值得一做!非常之時便應行非常之法,此事不應過分拘泥於《宋刑統》,不然破壞的乃是朝廷大業!”
歐陽修向來嫉惡如仇。
夏竦面帶不滿地站了出來。
“歐陽學士,若如你所言,變法司為了變法,便可濫殺無辜,便可輕罪重罰,這不是胡鬧嗎?還要兩府有何用?所有事情都讓變法司的官員決定就是了!”
“夏樞相,那你覺得此事應如何處理?”歐陽修反問道。
“二人造假欺上,外加貽誤朝廷公事,罷免官職即可。而後,全宋境內皆重製五等簿,這算不得什麼大事,為何要行特例,宣德門前公審實乃某些官員的譁眾取寵之策,而處以斬刑,更是某些官員欲掌權立威!”
夏竦雖未點名道姓,但字字都是指向變法司的六人。
蘇良忍不住站了出來。
“夏樞相,若依你言,重製五等簿後,資訊依舊失實,仍存在官吏幫富欺貧之事,又該如何解?”
“蘇御史,我大宋計程車大夫官員,數以萬計,皆是朝廷優中選優選出來的,並未只有伱們幾人是在為朝廷著想,其他人都想著貪墨、升遷,他們也幹正事!”
“此外,鄉野百姓,一場寒病便能讓其由富轉窮,戶等變化甚大,無論如何統計審查皆會存在誤差,若免役法沒有將這類誤差算入其中,那臣建議此法暫行,再思完全之策!”
夏竦將此事的罪過,全怪到了免役法上。
“誤差?誤差是誤差,刻意而為是刻意而為!這就像我朝軍響,吃空餉的那麼多人,難道就放任不管,每個人吃掉的都是朝廷的錢!”